第七章 密语剖心

戌时三刻,油灯在石洞里摇曳,映着三个被绑在树干上的山匪。霍沉舟握着浸过冷水的布巾,正在为苏晚晴擦拭发间的雨水——方才在镇外追击时,她不慎跌入泥沟,鬓角还沾着半片枯黄的槐叶。

“霍大哥,我自己来。”苏晚晴耳尖发烫,触到他掌心的老茧划过耳垂,“先审他们吧,天亮前得问出黑山帮的老巢。”

霍沉舟点头,转身时已换上冷硬的神色。他抽出短刀,刀刃在山匪眼前划过:“说,谁让你们在草垛里撒硫磺?”

“大、大爷饶命!”为首的汉子盯着刀刃,喉结滚动,“是王粮商的管家,说事成后给咱们每人十两银子……”

“王粮商背后是谁?”苏晚晴忽然开口,指尖捻着片迷幻草叶,“说实话,我给你们治竹刺的伤——否则,伤口化脓烂进骨头,可没人救得了。”

汉子们对视一眼,终于松口:“是京城的柳大人……柳明轩柳侍郎!王粮商每月都往京城送密信,用的是狼头纹火漆——”

霍沉舟的手骤然收紧,短刀在树干上刻下深深的痕迹。柳明轩,这个让他夜不能寐的名字,终于从山匪口中证实。苏晚晴注意到他肩头的肌肉绷紧,悄悄伸手,在他掌心写下“莫急”二字。

审完已是子时,三人被迷幻草迷晕,丢在镇外的官道上。霍沉舟望着星空,声音低沉:“当年父亲的屯田计划,就毁在柳明轩的‘通敌’奏折上。他怕定北军在江南扎根,断了他的盐铁财路。”

“所以他才要抢我的盐碱地。”苏晚晴接口,指尖划过玉佩上的麦穗纹,“改良盐碱地需要大量银钱,若霍家军真在江南屯田成功,他的私盐生意就完了。”

两人在田埂上坐下,夜风送来稻苗的清香。经过灵泉灌溉的秧苗已长至尺许,叶片在月光下泛着银边,比普通水稻高出两寸。霍沉舟忽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块芝麻糖:“在镇上买的,你昨日说想吃甜的。”

苏晚晴挑眉接过,忽然想起白日里他在粮行打听消息时,特意绕到糕点铺的模样。糖块在口中化开,甜意混着芝麻的醇香,她忽然轻笑:“霍大哥,你若不当将军,定能做个好猎户——会设陷阱,会烤野味,还会买糖。”

霍沉舟耳尖发红,转头望向稻田:“小时候在将军府,母亲总说‘甜能化苦’。后来在军中,我总把赏赐的糖块攒着,想着打完仗给妹妹……”他的声音突然哽住,视线落在苏晚晴发间的野花上,“现在看来,糖块该给活人吃。”

苏晚晴默默握住他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颤抖。系统界面在视野边缘闪烁,【民心值:108/1000】——原来村民的信任,早已超出了初级任务的范畴。她忽然想起白天张婶送来的布鞋,鞋面上绣着小小的麦穗,正是她教给村妇们的纹样。

“明日把稻苗分些给村民吧。”她轻声道,“独苗难抗风,众苗成森林。柳明轩若想夺地,必先过村民这一关。”

霍沉舟望着她眼中的坚定,忽然想起父亲的话:“得民心者得良田。”他点头,从袖中取出片竹笺——那是他用山匪供出的信息,连夜绘制的黑山帮据点图:“后日我去趟黑山,端了他们的老巢。你留在村里,教大家种苜蓿和防风林。”

“我和你一起去。”苏晚晴立刻反驳,“黑山多瘴气,我带的***和驱蚊膏能派上用场。”见他要开口反对,又补上一句:“别忘了,我的灵泉能解蛇虫之毒,比你独自去安全。”

霍沉舟无奈叹气,却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勾起唇角。他知道,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骨子里有着不输男儿的坚韧——就像她培育的稻苗,越是盐碱地,越要扎根生长。

寅时,两人在灵田空间调配药剂。苏晚晴将灵泉与艾草、薄荷混合,制成能维持半日的驱蚊膏;霍沉舟则用竹篾编织袖箭,箭头淬着她调制的麻痹毒药。晨光初现时,他们的竹篓里已装满药材和陷阱工具,仿佛只是寻常的进山采药。

“苏娘子,带我们一起去吧!”李大叔带着几个青壮等在村口,每人手中握着农具,“咱们虽不会打仗,却认得山路,能帮着望风!”

苏晚晴眼眶发热,系统界面的民心值蹭蹭涨到120点。她忽然明白,霍沉舟为何总说“民心是最好的盔甲”——当村民们愿意为这片土地拿起农具时,再强大的山匪,也敌不过众人的齐心。

“也好,咱们分三路进山。”霍沉舟迅速布置,“李大叔带两人走西坡,张大哥带两人走南麓,我与晚晴走东谷。听见狼哨声就撤退,千万别硬拼。”

山路湿滑,苏晚晴踩着霍沉舟踩过的脚印前行,忽然看见他肩头的布料被荆棘划破,露出下面交错的疤痕。那是三年前突围时留下的箭伤,每道疤痕都诉说着一场死里逃生。

“霍大哥,等这事了了……”她忽然开口,“我们在田里种些金银花吧?既能入药,又能爬满竹篱,夏天开花时一定很美。”

霍沉舟转头,看见她发间沾着的露珠,忽然想起母亲的花园。那时的将军府后园,也种着金银花,每到夏天,母亲便会采花煮茶,说“花香能驱愁”。

“好。”他轻声应道,“再种些你说的‘玫瑰’,用灵泉水灌溉,开出的花一定比京城的贡品还美。”

两人在密林中穿行,陷阱的布置痕迹越来越明显。当看见前方山坳里的竹楼时,霍沉舟突然拉住苏晚晴,贴着她耳边低语:“西南角有三道绊索,东北角埋了竹刺。你绕到后方,用***熏烟,我去剪寨门的绳索。”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垂,苏晚晴的脸顿时通红。她点点头,握紧手中的药包,看着他的身影如夜枭般潜入阴影,长弓在肩,狼头铁哨在腰间泛着冷光。

浓烟升起时,山匪的喝骂声打破寂静。苏晚晴躲在树后,看着霍沉舟如行云流水般射出三支羽箭,精准切断寨门的吊桥绳索。李大叔带领的青壮们适时呐喊着从西坡杀出,山匪们顾此失彼,纷纷踩中预先设好的陷阱。

“投降吧!”苏晚晴趁机抛出***粉,白色烟雾所到之处,山匪们纷纷抱头打滚,涕泪横流。霍沉舟冲至寨中央,扯下墙上的狼头旗,露出背后的密信——正是柳明轩写给黑山帮的手札,字迹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晨光穿透山林时,黑山帮老巢已被清空。苏晚晴坐在一块岩石上,为受伤的青壮涂抹金创药,霍沉舟则在清点战利品,忽然听见他低声呼唤:“晚晴,你看这个。”

她抬头,看见他手中捧着个木盒,里面装着半枚玉佩——麦穗纹的边缘,缺了一角,却与她胸前的玉佩完美契合。

“这是……”她的声音颤抖。

“是我娘的玉佩。”霍沉舟轻声道,“当年灭门时,我亲眼看见柳明轩的人抢走了它。如今看来,他们到底没料到,两族的契约,早已刻在这片土地上,刻在你我手中。”

苏晚晴抚摸着木盒上的麦穗纹,忽然明白,所谓的“良田系统”,从来都不是冰冷的工具,而是两族先辈用血泪和信任凝结的纽带。她与霍沉舟,不过是这百年契约的续写者,在这片薄田里,用汗水和真心,续写着属于他们的传奇。

是夜,归村的队伍举着火把,照亮了整条山路。稻田里的秧苗在风中摇曳,仿佛在欢迎他们的胜利。苏晚晴望着身边的霍沉舟,他的长衫染着硝烟味,却依然挺直如松,就像他守护的这片土地,永远不会被风雨摧折。

这一晚,灵田空间的灵泉水再次沸腾,新解锁的药剂存储格中,静静躺着黑山帮老巢找到的半枚玉佩。而在茅屋之外,霍沉舟将狼头旗插在田边,当作新的警示——这里,是属于他们的良田,是民心所聚的港湾,容不得任何人践踏。

稻田里,新苗在月光下拔节生长,仿佛在诉说着一个真理:当种子与土地相遇,当信任与守护并存,再贫瘠的薄田,也能长出最坚实的希望。而苏晚晴与霍沉舟的故事,就在这希望中,继续生根发芽,向着更广阔的天地,伸展枝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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