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双生记忆(2023)

江北市火车站的电子屏闪烁着寻人启事,苏敏攥着两张车票,指尖被二维码边缘割出红痕。身边的少女——现在她坚持让别人叫她“小羽”——低头玩着手机,屏幕上是苏敏新注册的打拐APP,定位系统正在扫描周围五公里内的失踪儿童信息。“到了那边,要是见到…”她话没说完,小羽突然抬头,目光落在她手腕的烫伤疤上:“我知道,找那个和我长得像,却没有颈侧疤的人。”

三年来,小羽逐渐接受了自己可能不是“小满”的事实,但对蓝纱裙的执念却愈发强烈。她跟着苏敏学会了绣槐花,甚至能在袖口绣出和当年小满那件一模一样的针脚——除了领口的“周”字,她总偷偷改成“羽”。此刻在候车室,她忽然指着墙上的公益广告:“妈,那个AI人脸识别系统,能分清朱砂痣和烫伤疤吗?”

抵达江北市救助站时,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正在调试新设备。“根据您提供的1995年纱料纹路,我们追溯到当年的拐骗路线,”负责人调出监控录像,“这个戴槐花挂坠的男人,曾多次出现在绿杨镇周边。”画面里的中年男子蹲在废品站门口,手里把玩着个蓝色布偶——正是苏敏缝给小羽的那种。

小羽突然浑身发抖,指着屏幕尖叫:“是他!铁笼子旁边的人!他身上有煤油味!”苏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终于看清男人左腕的纹身——青蚨河的水波纹,和当年打捞到的蓝纱片上的污渍形状一模一样。救助站里,另一个少女正在康复区画画,画布上是片被暴雨打落的槐花,每片花瓣都带着血色边缘。

“她叫小禾,”护工轻声说,“三年前被解救时,坚持说自己叫‘小满’,右耳后的朱砂痣因为长期被殴打有些模糊,但DNA…”苏敏的呼吸停滞,小禾的病历上,出生日期赫然写着“1989年7月1日”。她颤抖着推开病房门,看见床上的少女正在用蓝笔涂指甲,指甲盖中央点着红点——像极了当年小满总爱偷抹她的胭脂。

“阿姨,你衣服上有槐花,”小禾抬头,右眼下方有道浅疤,“我妈妈也会绣这个,她说等我回家,要给我做新书包。”苏敏再也忍不住,眼泪砸在病历单上,小禾的瞳孔突然收缩,盯着她胸前的长命锁:“这个…我见过,在梦里,有个叔叔抢走我的时候,妈妈喊着‘小满’,锁上的字在流血。”

两个少女在走廊相遇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小羽盯着小禾的耳后,小禾望着小羽的颈侧,像在照一面破碎的镜子。小羽突然伸手,摸向小禾的右眼:“这里疼吗?我记得铁笼子的铁丝刮过这里,然后他用烟头…”小禾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两人同时喊出:“蓝纱裙!”

警方的DNA比对需要三天,苏敏带着两个孩子住进招待所。小羽教小禾绣槐花,针尖在布料上穿梭时,小禾忽然说:“我记得缝纫机的声音,还有妈妈哼歌的调子,她总说‘槐花香呀香,飘到妈妈怀里来’。”小羽的手突然抖得厉害,因为这句话,正是苏敏每晚哄她睡觉时说的。

第三天清晨,打拐APP弹出推送:“绿杨镇人贩子李某落网,随身携带物品包括1995年镇办厂纱料、槐花挂坠、刻有‘周小满’的长命锁残片。”苏敏冲进鉴定室时,医生正对着两份报告叹气:“小禾的DNA与您匹配,而小羽…她是李某侄女,从小被灌输拐骗记忆,可能患有创伤后身份认同障碍。”

走廊里,小羽正把绣好的蓝纱裙递给小禾,领口端正地绣着“周小满”三个字。她看见苏敏出来,嘴角扯出苦涩的笑:“阿姨,原来我不是小满,但我真的很喜欢当您的女儿。”苏敏抱住两个颤抖的少女,感受着小禾耳后真实的朱砂痣,和小羽颈侧伪造的疤痕——人贩子用谎言编织了两个破碎的童年,却终究敌不过三十年未改的母爱。

“以后,你们都是我的孩子,”苏敏擦干眼泪,“小满回家,小羽也回家,绿杨镇的老槐树,能接住所有迷路的槐花。”小禾摸着长命锁上的刻痕,忽然哼起那首摇篮曲,小羽跟着附和,跑调的旋律在走廊回荡,像破茧的蝶,终于飞向有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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