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瑶踏入宫廷后,洗清家族冤屈的渴望便如熊熊烈火,在心底炽热燃烧。洗衣局里,刁难与孤立从未中断,这份执念却越发坚定。偶然听闻御花园是大臣们私下议事之处,或许能找到翻案线索,即便希望渺茫,她仍毅然前往。
春日的御花园,繁花争艳。红的似燃烧的烈火,热烈奔放;粉的如天边的云霞,轻柔妩媚;白的像冬日的初雪,纯净素雅。馥郁的花香在暖风中飘散,彩蝶成双结对,在花丛间自在飞舞,时而俏皮地落在花蕊上吮吸花蜜。可柳瑶无心欣赏,她神色匆匆,在蜿蜒小径上快步穿梭,明亮的双眸警惕地扫视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有线索的角落。
命运的转折毫无征兆。柳瑶只顾留意前方,没察觉转角有人,一头撞进身着暗纹锦袍的楚君炎怀中。刹那间,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腿发软,“扑通”跪地,声音颤抖:“奴婢罪该万死,冲撞大人,求大人恕罪!”额头紧紧贴地,大气都不敢出,身体因恐惧微微颤抖。
近日朝堂局势复杂,藩王暗中觊觎皇权,大臣们争权夺利。烦心事让楚君炎头疼不已,心情烦躁。这一撞瞬间点燃他的怒火,可瞥见柳瑶慌乱又倔强的双眸,那眼中满是惊惶与不屈,犹如寒夜孤星,在充斥谄媚与虚伪的宫廷中格外醒目。楚君炎的怒火瞬间被好奇心取代,饶有兴致地打量她。
无巧不成书,这一幕被苏婉容的贴身宫女映儿瞧个真切。映儿眼睛陡然一亮,兴奋不已,忙躲到假山后,将整个过程尽收眼底。等楚君炎和柳瑶分开,她猫着腰,一路小跑回苏婉容的寝宫,胸膛剧烈起伏,脸上还带着因奔跑而泛起的红晕。
映儿快步走进殿内,苏婉容正慵懒地倚靠在榻上,任由丫鬟梳理如墨长发。映儿急忙上前,福了福身子,语气急切:“娘娘,可出大事了!奴婢在御花园瞧见一个宫女,竟直直撞上陛下,可把奴婢吓坏了!”
苏婉容一听,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瞬间锐利,坐直身子追问:“哦?真有这事?看清那宫女是谁了吗?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映儿连忙点头:“回娘娘,看着眼生,听口音像新来的。陛下当时脸色难看,不过那宫女说了些话,陛下竟没治她罪。”
苏婉容脸色阴沉,闪过妒意,冷哼道:“哼,小小宫女敢故意撞陛下,怕是心怀不轨。”说罢轻抚丝帕,陷入思索,脑海中飞速谋划应对之策。
楚君炎久经朝堂,岂会轻易被表象迷惑。他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如炬,将柳瑶上下打量一番,冷冷质问道:“你故意冲撞本王,到底有何目的?莫不是受人指使?从实招来,否则休怪本王不客气!”说罢向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心领神会,抽出佩刀架在柳瑶脖子上,刀刃泛着森冷寒光,气氛瞬间紧张压抑。
柳瑶只觉脖颈寒意刺骨,心脏猛地悬起,深知性命攸关。想到蒙冤的亲人,她鼓起勇气伏地痛哭:“陛下圣明啊!民女出身书香世家,家父柳正卿曾任礼部侍郎,却遭奸人赵坤恶意陷害,被扣上通敌叛国的莫须有罪名,全家无辜获罪。民女走投无路,无奈入宫为婢,只为寻觅机会,搜集证据,好为家人洗清冤屈。今日在御花园,民女实在太渴望向陛下倾诉冤情,一时心急莽撞,才冲撞了陛下,求陛下恕罪!”她声泪俱下,悲痛欲绝,泪水滑落滴在石板上。
楚君炎对柳正卿一案多少有所耳闻,看着柳瑶悲戚模样,心中警惕稍减,但仍未完全消除。他摆了摆手,示意侍卫收起佩刀,沉声道:“暂且饶你这一回,不过,你所说的话,本王自会派人去彻查。若有半句假话,定不轻饶!”
苏婉容得知此事后,并未贸然行动。她深知楚君炎的脾气,贸然行事只会适得其反。她在寝宫内来回踱步,眉头紧皱,经过长时间深思熟虑,终于计上心来。
第二日,苏婉容精心梳妆打扮,身着淡粉色绣牡丹花纹罗裙,腰间系同色丝带,更衬得身姿婀娜。她脸上带着和善亲切的笑容,在一群宫女的前呼后拥之下来到洗衣局。
彼时柳瑶正在洗衣池忙碌,双手冻得通红,皮肤皱巴巴的,还布满细小裂纹。听到苏婉容前来,她心中猛地一惊,手上动作顿住,原本通红的双手因紧张而不自觉颤抖。她连忙跪地行礼:“奴婢参见苏婉容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声音微微颤抖,带着紧张和不安。
苏婉容款步上前,亲自将柳瑶扶起,和声说道:“妹妹不必多礼,本宫听闻了你的遭遇,心中很是同情。妹妹放心,只要你愿意帮本宫在这宫中稳固地位,本宫定当竭尽全力帮你查清家族冤案。本宫在这宫中也有不少眼线和人脉,要查清这件事情并非难事,只要妹妹你忠心耿耿为本宫办事。”一边说,一边轻轻拍了拍柳瑶的手,这看似亲切的动作却让柳瑶感到莫名压力。
柳瑶心中既惊喜又疑惑,惊喜有人愿意相助,疑惑苏婉容为何突然示好。但一想到家人深陷冤狱,她咬咬牙答应:“多谢娘娘,奴婢愿意为娘娘效力。”然而,她浑然不知,苏婉容早已在楚君炎面前添油加醋,将她说成了一个心机深沉、接近陛下别有用心的女子。
苏婉容回到寝宫后,对映儿吩咐道:“这个柳瑶,既然敢在御花园吸引陛下的注意,那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映儿,你去安排一下,让咱们的心腹在宫中四处散布柳瑶的坏话,就说她出身罪臣之家,心怀怨恨,恐怕会对陛下不利。要添油加醋地说,说得越严重越好,让所有人都对她产生警惕和厌恶。记住,此事一定要办得隐秘,不能让人察觉到是我们在背后指使。”眼神中透露出狠厉和决绝。
映儿连忙点头:“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办。”
没过几日,宫中便流言四起,众人看向柳瑶的眼神充满警惕和厌恶。柳瑶察觉到异样,却不知如何应对。她试图向楚君炎解释,可每次都被苏婉容的人阻拦,连楚君炎的面都难以见到。那些阻拦她的人,或是找各种借口推脱,或是直接将她挡在门外,让她的希望一次次落空,她感到无比茫然,却又不甘心放弃。
这日,楚君炎正在御书房处理政务,眉头紧锁,脸上写满疲惫和忧虑。苏婉容端着参汤走进来,轻声说:“陛下处理政务辛苦了,喝碗参汤补补。这参汤是臣妾亲自为陛下炖的,里面加了不少珍贵药材,对陛下身体大有益处。”
楚君炎抬头微笑:“还是爱妃贴心。”
苏婉容在楚君炎身旁缓缓坐下,看似不经意地说道:“陛下,臣妾近日听闻宫中那个柳瑶,似乎不太安分。臣妾担心她会对陛下不利,毕竟她出身罪臣之家,难保不会心怀怨恨,做出什么对陛下不利的事情。陛下日理万机,还是要多加小心,不要被她的表象所迷惑。”一边说,一边留意楚君炎的表情变化,试图从他脸上捕捉对柳瑶不满的神情。
楚君炎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爱妃所言,朕也有所耳闻。这柳瑶,朕自会多加留意。朕不会轻易被人蒙蔽,若她真有不轨之心,朕定不会轻饶。”在苏婉容的刻意引导之下,楚君炎对柳瑶的态度愈发恶劣。
柳瑶彻底陷入两难绝境,拒绝苏婉容会失去洗冤机会,答应又可能陷入更深阴谋。此刻的她,如同被困蛛网的飞虫,越挣扎束缚越紧,心中充满绝望和无助。但柳瑶眼中仍隐隐闪烁着一丝不屈的光芒,她在心底暗暗发誓,绝不放弃为家族洗清冤屈的信念,哪怕前方荆棘遍布,困难重重,她也要想尽办法,打破这如铁幕般沉重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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