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被陷害了

日色渐落。

熊砚坐在小炉子前,透过门帘间的缝隙,心中盘算给棕编仙鹤的活收尾。

一阵风吹来,门帘被外头的人掀开。

两个眼生的婆子,五大三粗,凶神恶煞地问,“谁是碧桃?”

熊砚感到心头乱跳,还没来得及回应道。

噗呲噗呲的水汽声下,茶水房早有人抬手指向了角落。

婆子大迈步向角落,小妮子要是反抗起来,她们得花个把子力气。粗使丫头劲儿大,可不比院里头拿针捏线娇弱。

“两位大娘,我跟你们走。”熊砚站起身,跟待宰的牲畜那般乖顺。

急刹住脚步,两位婆子相互看了两眼。

“伸出手来。”一个婆子粗声说道。她可不傻,现在这丫头是跑不了,万一出了茶水房再闹腾起来,那可不好收拾。

熊砚配合地伸出双手。

婆子拿出粗绳,在她手腕处狠狠地打了几个结,粗涩的毛刺扎入皮肉。

熊砚忍住手腕的疼痛,被两个婆子夹住拖出了茶水房。

“雷大娘,我这是犯了什么事了?”

熊砚通过两个婆子的三两句话,得知了她们各自的姓氏。

雷大娘哼了一声,不言语。郭大娘走到一半说肚子疼,拐去了茅房。剩她们两人立在偏僻的竹林下。

“雷大娘,我住的那房间,床头柜中藏有几两银子。你若是肯告诉我,那银子你自去拿走吧。”熊砚故作悲凄说道。

婆子听了,眼睛射出精光:“你这话作数?”

“作数。我恳求你老人家告诉我,我犯什么事了,万一有个好歹,我早作准备。”

“告诉你也无妨。你煮的五味渴水,里头有马钱子。”

“马钱子?”熊砚疑惑重复道。

雷大娘看这丫头,茫然的模样,心下知道,这丫头会是个冤死鬼了。

“马钱子能拿来打胎。”

晴天霹雳,直到熊砚被两婆子推进柴房,跌倒在地,才回过神来。

柴房中早有一人在嘤嘤哭泣。

鬓发蓬松,满眼落泪的柳枝,见到趴伏在地的熊砚。

当场拖着笨重的身子,像条肥粗的虫子爬动到熊砚身前。

伸手就打:“你把我害惨了!你个没槽道的行货子,哪个姨娘收买了你,你要害人,我不管,你害到我头上,我饶不了你!幸得钱姨娘没死……”

熊砚连挨了柳枝好几巴掌,打得她背部火辣辣的疼。

她扭身,举手抓住柳枝的手,死死箍住。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熊砚低吼道,如同一头野兽。

柳枝瞧见熊砚发红的眼角,同时手腕又被抓得生疼,一时之间,背上发起冷汗。

熊砚低头看见柳枝圆滚滚的肚子,心里头窜出的火势小了三分。

松开柳枝的手腕,翻身坐起。

“钱姨娘怀孕了吗?”

柳枝摇摇头:“没有。”

“你还知道什么?”熊砚的几两银子,只从奸猾的雷大娘口中挖出了几句话。

柳枝摸摸肚子,“碧桃,你真没给钱姨娘下药?”

“没有。”熊砚与柳枝对视说道。

钱姨娘没死,没怀孕的事实让她心下大定。

“你还知道什么?”熊砚再次问道。

柳枝抱着肚子,回到墙角,说道:“马钱子的剂量不大。钱姨娘没死。我们估计会被关到明天,等钱姨娘醒过来,再看这事怎么处理。”

熊砚听了点点头,掏出袖中藏下的糕点。

“你现在是双身子,不吃可受不了。”边说,边将糕点递到柳枝胸前。

熊砚被婆子带走前,预料到可能要挨饿的事,手疾眼快地将中午吃剩的,连同预备晚间送进内院的糕点,一股脑倒进手帕里,塞进袖中。

分外配合的举动,免去了婆子粗暴的搜身。

柳枝心有害怕,但胃中的空虚却不允许她多问。

抓起糕点,默默塞进口里。

干吃糕点,不免口渴。柴房里可没有水。

熊砚低头吃着糕点,不说话。

两人干嚼了数块糕点,熊砚收拾好剩下的糕点,分一半递给柳枝。

柳枝接过了,她现在受不得饿。

熊砚拍干净身上的食物渣子,起身走向柴房门,大力拍门。

“有人吗?有人吗?”

守在柴房门不远处的婆子走近,“干什么?”口气凶恶。

透过门缝,熊砚看出了守门的是郭大娘。

“好大娘,我口干的很,能给我们装点喝的水吗?”

“没有。”说罢转身要走。

“好大娘,我这里有根金头银簪,你拿去吧。”一根簪子从门缝里挤出,“你做做好人,给我们点水喝吧。房中还有孕妇,你给我们一口水,就当积阴德了,日后定会有大福报。”

郭大娘本想抓了簪子就走,谁管她们渴不渴。但听到熊砚后头的话,便改换了主意,一口水罢了不费事。“等着。”

柳枝低头猛喝几口水,抬头看向窝在柴房另一墙角的熊砚:“谢谢你。”声音细小。

熊砚听了点头。

“我们会被赶出府吗?”柳枝不由自主地依赖熊砚了,“我不能被赶出府,要是我被赶走,我那几个孩子……”

说着说着,又哽哽咽咽地哭起来。

“我们谁都不会被赶走,别哭了。”熊砚打断了柳枝的话回道。

柳枝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向昏暗处中的人,莫名相信了她的话。

兽炭顿烧,暖帘低放。

钱姨娘低声**着醒来,趴在床头的云来立即坐直身子。

“姨娘,你可好些了?”

“云来?”

“姨娘,是我。”

“我这是怎么了?”

云来抹去脸上的泪,轻声哄说道:“没事了,姨娘。你歇息几天便好了。”

将姨娘扶起,半靠在软垫,云来慢慢说了前因后果。

“……姨娘,害你的人藏在这上官府呢。但这人绝不会是顿茶的碧桃。”

“你信她?”

“我信。她就是那日帮我的妇人。自我们入府后,她从未提起那事,挟恩图报。再说,她做这事能有什么好处,查到了,第一个死的便是她。”

钱姨娘对云来的话点点头,又窝回锦被中,“好,我晓得了。”

炉火箱笼起火来,堂中气暖如春。

当熊砚和柳枝被两个婆子,带到堂中。

熊砚低垂的视线,瞥见十数双鞋。

郭大娘想在主子们前卖个好,一脚踢向熊砚的腘窝处。

熊砚登时跪倒地下,沉闷声响后,一张脸扭曲成团。

“做什么踢人。疯老婆子,卖弄个什么?”钱姨娘头戴貂皮的卧兔儿,穿着一身锦缎衣裳,斜歪在椅子上。

粉妆玉琢,娇艳惊人,看不出前天曾中过毒。

婆子被斥,慌手慌脚缩立在一旁。

熊砚睁眼看到便是钱姨娘,脑中闪过一念,怎么会是她?

钱姨娘看清碧桃的长相,同样唬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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