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午夜。
内院角门处,刘管事领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敲打通往内院的角门。
“福生,福生。”刘管事低喊。
醉汉走路七扭八歪,半倚靠在刘管事身上,嘴里念叨着心肝,来亲一个,捏捏你的柳腰,揣摸你心窝。
福生站在门的另一头,“刘管事,前几日我才得了教训,这门我可不敢开了。你请回吧。”
“好兄弟,开开门。这保准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福生思忖道,那是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刘管事,你给我二十两,我开门。”
“二十两!”刘管事禁不住惊呼道,
二十两银子可够普通的五口之家过一年了。
福生横下心,一锤子买卖,得多要。
“刘管事,要是你没有这二十两就请回吧。”
“你这再少点……”倚在他身上的醉汉,开始对他毛手毛脚。刘管事躲不过,忍不下。醉汉的手伸进他怀里揉搓。
“二十两便二十两!”刘管事咬牙答应道。
门微开,一只手伸出。
“刘管事先给钱,再进门。”
刘管事没想到福生能算计如此,忍气吞声道:“明日给你,身上没那么多银子。”
话音刚落,手缩回,便要关门。
“好……好……你且等着。”刘管事拔下自己头上的金簪,“这也值个七八两,剩下的明天拿给你。”
福生接过金簪细看,而后开门。
角门大开,刘管事拖着醉汉进内院。
“不成!”福生发现还有一陌生男子,唬得手脚发慌。这内院可都是老爷的女人。
刘管事刚受了福生的鸟气,不顾他阻拦,直拖拽着醉汉往前。
几把明火划破黑夜。
十数人忽的出现在角门口。
钱姨娘作势要晕倒,身旁的云来赶紧搀扶自家姨娘。
钱姨娘抬手抚胸,两眼尽是惊慌:“二姐,你看抓着了吧。好个涎脸的行货子!”
扭头吩咐拿火把的小厮,“你上去照照,福生旁站着的两人是谁?”
小厮听从,拿火把上前。
亮堂的火光下,角门旁三人脸上的火疱、疮疤都清晰可见。
“是林管事?”钱姨娘瞪大眼,“二姐,那可是林管事?”
林姨娘气得手臂发软,林管事怎会在这时来了角门。他得在老爷回家后,出现在吴姨娘那**的床上。
“林管事,你好大个胆子。你深夜进后院做什么?还带个外男?你当我们上官府是什么地方?老爷不在家,你是要对我们一群妇人做什么?二姐,这要往死里打,不成规矩的奴才……”
钱姨娘已经嚷开。
林管事慌得想丢开醉汉,奈何喝醉的人,气力奇大,反将他带倒在地,两人滚作一团。
林姨娘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得叫了几个小厮,对地上的两人,连同福生痛打一顿,再绑了。福生发卖出上官府,刘管事和醉汉押送官府。
熊砚听了一夜的骚动,睡得不大好。
起床时,脑袋昏沉。
坐在茶水房的矮凳,哈欠连天的顿茶。
撒入二两枸杞粉末,倒入一两江茶,和匀,再炼化三两酥油,加热汤,搅成稠膏子。
加少许盐,入锅,煎熟。
倒入茶壶,截留一杯。
等来拿茶的擎着壶走出茶水房。
熊砚端着截留下来的那杯,慢慢喝下肚。枸杞茶明目,她是干手工活的,有双好眼睛可太重要了。
王妈妈觑向熊砚,嘴唇微动。
李妈妈进门走向熊砚。
熊砚扭腰向后,从二屉柜橱中端出点心。
两眼带笑:“李妈妈,高丽栗糕,还有甘露饼。”
李妈妈抿嘴微笑,“难为碧桃,还记得我这老婆子爱吃什么。”捡走两块高丽栗糕,“人老了,吃不下许多。这些你留着吃吧。”
眼扫向粗杯中的茶水,“枸杞茶?”
“李妈妈,你这眼神跟小丫头一般尖。”
这话哄得李妈妈笑开了怀,“哪儿不老了,枸杞茶我就喝不得了,脾胃受不住。”
送走李妈妈。
熊砚毫无顾忌地捏起高丽栗饼,一口茶一口饼,吃喝起来。
连续几晚钻研,剪出的剪纸,一张寿字剪纸送给了李妈妈当生辰贺礼,一张丹凤朝阳剪纸送给李妈妈当年节礼物。
熊砚想不到在现代社会,出于好奇苦学下来的蔚县剪纸能在大荔国帮上她大忙。茶水房的人爱势贪财,她又何必费心经营,不如抱个最粗的大腿——管厨房事的李妈妈。
上官诘拈着手中的剪纸,看向五安。
“这是她拿去给珍趣阁的东西?”
五安面上泛起谄笑:“昨日,碧桃在小巷递给珍趣阁伙计的。是我亲眼见着的,保真。”
转念一想,“少爷,碧桃的手可真巧。你看这剪纸,小人可从没见过这样的。”舔舔嘴,“不止手巧,脑子也不一般。谁能想出这些呢。”
少爷对碧桃的心思特别,多说好话总没错。
“唔。”上官诘斜看向五安,“你喜欢她?”
这话一说,五安立即惊了七魂,唬了三魄。
摇头,摆手。
“小人没那个心思!”急得咬牙,“小人……小人……”急得额头发汗。
怎会喜欢碧桃。碧桃是模样好,但太干瘦,且年龄还大。只有少爷口味不同寻常,凡夫俗子怎能懂。
“随口问一句。你不喜欢直说便是。”
“小人不喜欢。”
五安回的又急又快,干脆利落。
这倒让上官诘有些好奇:“这么不喜欢?”一手撑住脸,一手高举手中剪纸。“你不是说她不一般么?脑子好,手巧。”
闭眼,“她长得也很不错。云浓绀发,月淡修眉,不施朱粉,似春归欲谢庾岭梅花。”
五安咂摸着少爷的话,他想象不出来什么梅花长成碧桃的模样。
碧桃是好看,但好看不能过日子,当饭吃。碧桃可是有哮病,不能生孩子便罢,还是个药罐子,要精细养着。这哪是一般人消受得起的。
主仆二人各想各的。
房中一时寂静,几株腊梅摆在案几,花香满屋。
“你说她找珍趣阁是托掌柜的,找别的路子?不单卖剪纸,而是教人怎么剪纸?”
五安听着少爷的话点点头。
“碧桃的话大意是,剪纸材料便宜,手艺也不难,只费人力。如果有人想学,有手,耐心都可学会。”
上官诘细想,惊觉熊砚是想办培训班,靠培训费赚钱。
五安不觉,继续说下去:“……学成的人自可去摆摊卖剪纸,还可根据学到的图样,自己开发新图样……”
“她这个想法是从哪处得来的?”
“啊?”五安抓头,这碧桃脑子里头的东西,他找谁问呐。
上官诘盯着剪纸,这个熊砚有点奇怪,太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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