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再次升职

元宵翌日,上官府众人皆因昨晚的夜游,比平日晚入睡。

好在上官府优容下人,允许下人今日晚起。

熊砚坐起身时,是巳时初。

她收拾齐整,走到领饭的厨房。

厨房里三三两两的丫环妈妈,神情惫懒,早饭准备得十分简单,但却是难得的丰盛——香喷喷的白酥烧饼。

熊砚一拿,拿了三个。

王大娘晓得熊砚贪吃,还嬉笑着再给她多拿一个:“天冷,能放多几天。”

熊砚笑笑,接下。随后,在袖中掏摸出,一副巴掌大的小布玩偶,放到王大娘手心。

“这是送给小秀玩的。”

王大娘拿起,好不精致生动的布偶,活那么些年竟从没见过。

“可不敢要。”王大娘小心捉着要还。布偶的面料看着就精贵。

这是熊砚趁过年期间,琢磨出的新玩意儿——用热贡艺术中的堆绣,简化后作出的布偶。

“王大娘,说了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孙女小秀的。”

边说,边走,一溜烟跑远了。

咬着饼子,来到茶水房。

她竟是来得最早的一个。

也是,今年的元宵是她自来大荔后,过得最盛大的一次。听说是皇帝新得了皇子,举国同庆。

天边远的事,跟她这等小人物,没有什么关系。

添炭,提壶,烧水。

坐等柳枝送来今日顿茶、煮汤、温酒等需要的食材料。

忙碌一日,这年算是过完,今年要21岁了。

等到蝉声阵阵时节,她便可脱离上官府,恢复自由人身份了。

捻指之间,时间又过一月有余。

熊砚俯身舂着胡桃肉时,有人自外进入茶水房。

“天大的消息,我们上官府将要再添一位小主子,现在还不知是少爷还是小姐。”喜荷尖声道。

熊砚手中的石杵歪斜擦向石壁。

接在喜荷的话后头,众人寂寂之时,好不难听。

“哎呦,有人怎的了?”喜荷讥讽道,“是喜疯了?还是吓着了?”停顿片刻,不见那人追问。

王妈妈倒是忍不住发话:“是哪个姨娘有喜了?”

喜荷斜溜熊砚一眼:“不是钱姨娘。”

熊砚面无表情。

“是吴姨娘。”喜荷等不来熊砚丧气的脸,“不知是谁,错过了好运道。要是那时进了吴姨娘的院子,现在怕是要鸡犬升天呐。”

熊砚心中一紧,而后放松。

吴姨娘到底是做成了这事?不,胎儿出生之后,才算真正成功。

林姨娘得知吴姨娘有孕的消息,扭转看向身旁的老爷,她心头欢喜得了不得。

“老爷,吴六姐近日来眉黛低垂,茶饭懒咽,我原以为是过年的缘故,原来是她怀了。这下好,上官府又要再添人口了,这是多少年没有的喜事……。”

林姨娘心里头的算盘打得啪啦响,一时说要去庙里还愿,一时又想给六房院里添人添物。

她全然没注意到上官泳眼底酝酿的黑色风暴。

“既是怀了,便给她单独设个小厨房。”上官泳不冷不热吩咐道。

林姨娘心下酸楚,但想到吴姨娘腹中的胎儿:“还是老爷考虑的周全。有孕的身子是得紧着吃喝,大厨房没得那般便利。”

说着,林姨娘找丫环找来厨房的李妈妈,细细交待道。

吴姨娘坐在房中,手摸小腹。

李妈妈垂手立在原地:“老爷发话了,姨娘可在院子里设小厨房,每月公中出钱,要吃喝些什么,尽管说。”

下垂的眼皮,觑见吴姨娘来回摸动小腹的手。

吴氏这一胎要是真生下来,那可是一头钻到青云里,自此飞升了。

“谁来做厨房里的活?我这院子原本便少人。”

“姨娘多虑了,自然是老婆子从厨房挑来两三人,专理小厨房的事。”李妈妈仰脸笑眯眯说道。

吴氏脸上浮现犹疑:“我可以自个儿选人吗?”

“这?”李妈妈可拿不定主意,林姨娘没交待,心一横,拜菩萨要趁早,“林姨娘没提到,但小人猜想她老人家必然会允的。姨娘是心中有人选了?”

“我只点名要一个,剩下的两人随你挑选。”吴姨娘忐忑道,“我要顿茶的碧桃。”停顿片刻,“她炖煮的汤,味道十分好,我喜欢。”

月窗半启,房檐上铁马声响。

林姨娘听得李妈妈的回禀,吴氏没什么要求,只要挑碧桃进小厨房。

眉间微动:“吴六姐,对碧桃真是青眼有加。之前被拒绝了一次,这次还要她。算了,随她吧,一个粗使丫环而已。”

“姨娘,碧桃在今年年中,卖身契就到期了,那时吴姨娘可还没到生产的日子呢。”

“噢。”林姨娘想起来,碧桃上次不愿意进内院,是要出府嫁人。

她摆手,“好处理,跟她说多留几个月,给她发双倍的月钱。”

熊砚坐在方凳上,高抬脸,看向李妈妈。

那双眼刚被碳烟熏得迷迷瞪瞪,眼角渗泪。

“碧桃,天大的喜事。”李妈妈笑吟吟,“吴姨娘,点名要你进小厨房,烧火顿茶。”

“什么?”熊砚直起身子,抓紧火钳问道。

同处在茶水房的喜荷,听到这消息,甩下手中的粗帕。

“李妈妈的话,你听不清么?!”皮笑肉不笑,“吴姨娘挑你进内院了。”好个没羞的行货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真不知这天杀的,怎有这般好运道。

“李妈妈,我一定要去吗?”熊砚问道。吴姨娘是怕她把实情说出去,要死死地困住她?

李妈妈点头,“我知道你过不久就要出府的事,我跟林姨娘提了。”她可不想碧桃恼了她,碧桃说不准会成吴姨娘面前的红人。

“但咱们做奴才的,哪能不听主子的呢。”瞧着碧桃的脸色,“林姨娘只是不理,但老婆子替你争取到了双倍的月钱,等吴姨娘生产后,你若是还想走,上官府也不会不放你走。”

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熊砚当晚收拾了自己房里的东西,第二日又使钱请货郎叫珍趣阁的伙计过来。

常与熊砚联系的伙计,正是她初到珍趣阁阻拦她的那位。王三弟,虽有势利眼,但本事也不小。

熊砚立在小巷门口,等王三弟按照约定的时间过来。

王三弟骑驴走到巷子口,下驴,作揖:“碧桃姑娘。”

熊砚随意道个万福,“王哥,你上次说的事,我思虑过了,可以做。”

“好呀。碧桃姑娘,这门生意我保准你吃不了亏。”

王三弟趁年节前来取熊砚做好的棕编、剪纸时,跟她说了一个想法。他打算离开珍趣阁,单干,去跟海外的洋鬼子做生意。熊砚的手艺,在这里卖不出好价,但隔一片海,那就是紧俏货了。

“但你说的七三分,我不同意。”眼珠子一动不动,盯向王三弟,“我的手艺,不会只值三分利润,我这算技术入股。”

王三弟被熊砚看得不自在,一个丫头片子,怎么好意思盯着男人看。

“什么是技术入股?我可没听过,你想想海外的路线是我亲戚的,我又亲自跑腿,坐船出海可不是玩,一不小心便把命搭进去,再说找店,找伙计,找买家一大摊事都是我做的……”

“但你想卖的是我做的东西,不是吗?”熊砚浅笑着,不紧不慢地打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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