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玻璃窗，在米白色大理石餐桌上洒下细碎的光斑。曹双双揉着惺忪睡眼走到餐桌前，烤面包的香气与咖啡的醇厚交织在一起，却没能驱散她眼底的倦意。她望着这挑高六米的客厅，水晶吊灯折射出冷冽的光，将四周昂贵的波斯地毯与鎏金摆件照得熠熠生辉。
“这房子这么大，是新买的吧？”她用叉子戳着煎蛋，故意让语气显得漫不经心。
孙艺春慢条斯理地擦拭银质刀叉，黑曜石袖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嗯，这是我特意准备的婚房。”
“婚房？”曹双双手一抖，蛋黄在瓷盘上绽开，像极了她此刻炸开的心跳。
“你还喜欢吗？要是有哪里不满意，我再让人重新设计过。”他抬眼时，目光里藏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来问我？”她别过脸，耳尖却不争气地发烫。
孙艺春将咖啡杯推到她面前，杯口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两人的倒影：“这里是我们以后共同的家，傅太太，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能不采取你的意见呢？”
“什么傅太太，都说了，现在我还不是。”她猛地推开杯子，褐色液体在桌布上洇出深色痕迹。
“即使现在不是，以后也迟早都是！”孙艺春突然倾身靠近，雪松气息裹挟着不容置疑的霸道。曹双双往后缩了缩，撞翻了盐罐，白色晶体如雪花般簌簌落下。
“曹双双，你应该还不知道吧，我们家一直有个规定，结了婚的男人是不允许再离婚的。”他指尖摩挲着杯沿，声音带着蛊惑。
“又骗我，你见过有哪个人的家里会有这样的破规定？”她抓起餐巾擦拭桌布，动作却愈发慌乱。
“我可没有骗你，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我爸爸妈妈，”孙艺春突然按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亚麻布料传来，“我们傅家的男人自来还没有出现过离婚的记录。”
“你既然都知道不能离婚，那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她抽回手时，碰倒了花瓶，玫瑰花瓣纷纷坠入咖啡杯。
“难道不是你强制拖着我去民政局领证的吗？”他挑眉，嘴角勾起得逞的弧度。曹双双涨红着脸，抓起面包狠狠咬了一口，却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回到曹家大宅时，蝉鸣正躁。曹双双推开雕花铁门，爬山虎在砖墙上投下斑驳阴影。佣人抱着垃圾桶匆匆而过，金属边缘闪过一抹烫金。她鬼使神差地喊住对方，从废纸堆里抽出那张卡片——烫金花纹勾勒的“生日快乐”字样，正是她去年亲手写给崔伟志的。
“这个是从哪里来的？”她的声音在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是刚刚为张潇潇小姐收拾房间的时候，从她房间里打扫出来了……”佣人话音未落，曹双双已经攥着卡片冲进花园。
蔷薇架下，张潇潇正依偎在孟如欣身旁，瓷杯里的红茶漾起细碎涟漪。“我看顾叔叔最近这两日对我们变得好像有些冷淡，他没什么事情吧。”张潇潇的声音甜得发腻。
“反正有曹双双那贱丫头在，咱们就没有好日子。”孟如欣的冷笑被风吹散在空气中。
“对了，妈，昨天崔伟志给我来过电话，他说下周六是他爸爸的生日宴，到时候带着我一起去。”张潇潇的娇嗔让曹双双眼前炸开一片猩红。
“啪！”清脆的耳光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张潇潇的脸颊瞬间浮起五指印，瓷杯摔在青石板上，红茶如血般蜿蜒。
“曹双双，你这是要干什么，好端端的怎么打人啊！”孟如欣尖啸着扑过来，香奈儿香水味呛得曹双双鼻腔发疼。
“我问你，这张卡片为什么会在你手里？”曹双双将卡片拍在石桌上，烫金花纹硌得掌心生疼。
张潇潇眼神闪烁：“这……这是崔伟志那天放在我包里的，然后就被我带回来了，我都不知道是你写给他的，更不知道怎么回事……”
“好啊，既然你要这么说，那我们现在就一起去找崔伟志当面对峙。”曹双双揪住她的手腕，却被孟如欣拦住。
“曹双双，你敢再打她一下试试看！”孟如欣的指甲几乎戳到她脸上。
“我就是再打她一下你又能如何？”曹双双反手又是一巴掌，清脆的声响惊得满园蔷薇都在颤抖。
争吵声惊动了曹父。他拄着拐杖冲出来时，正撞见曹双双发红的眼眶和张潇潇滚落的泪珠。“你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能对潇潇动手了？”他的怒吼震得廊下风铃乱响。
“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劝您还是不要随便开口得好。”曹双双后退半步，踩碎了满地的瓷片。
“混账，难不成你这打人还有理了？”曹父的拐杖重重砸在石板上，惊起一片尘埃。
“那您知道我为什么会打她吗？您知道她在背后又对我做过什么吗？”曹双双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却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每次一发生什么事情，您总是最先来骂我，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不论事情真假，不论哪方对错，您就直接把我纳入到了做错的那一方。一开口便是孽障混账逆女……是不是在您眼里，我早就这样一个无恶不作为非作歹胡作非为的人了？”
曹父涨红着脸想要反驳，却被她打断：“您都巴不得我出嫁，离开这个家，您生养了我近二十年，结果却根本就没有了解过您的女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从前跟妈妈一起生活的十六年，也还是比不上你们这短短的几年。那么多年以来的美好样子都已经成了泡影，剩下的就只有我这连骨子里都坏了的形象。您就觉得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是我做错了……您是这样，那个人也是这样，你们都只愿意相信她们……不过，没关系，您心里爱怎么就怎么想，爱怎么骂就怎么骂吧，现在这些我都不在乎了。既然在您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蛀虫，那我以后也就不再这里碍您的眼了，这个家我就让给你们吧，你们一家三口好好相亲相爱！”
她转身离开时，高跟鞋踩碎了满地的玫瑰花瓣。曹父望着女儿单薄的背影，突然想起十六年前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也是这样倔强地跑开，再也没有回头。
大宅外，孙艺春倚着黑色宾利，西装下摆被风吹起。他看着曹双双空着手走来，眼圈泛红却强撑着倔强。“东西呢？”他打开车门，冷气扑面而来。
曹双双低头坐进副驾，长发遮住了表情：“别问了，你赶紧开车走吧。”
引擎声响起时，她终于控制不住颤抖。孙艺春默默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雪松气息包裹着她。后视镜里，曹家大宅越来越小，像一座困住她二十年的牢笼，终于在身后轰然倒塌。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