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桌面上的木纹在台灯下扭曲变形，孟如欣的手掌重重拍在其上，发出的声响惊飞了窗外栖息的夜枭。红木的凉意顺着掌心蔓延，她盯着女儿苍白的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真是气死我了！”
张潇潇跪在波斯地毯上，膝盖硌得生疼，却不及心底的慌乱：“妈，顾叔叔真的要跟你离婚了？”水晶吊灯在她瞳孔里碎成无数个光点，像极了此刻摇摇欲坠的生活。
“是的。”孟如欣将离婚协议书甩在地上，纸张与地面碰撞的声音清脆得可怕。她看着女儿扑过去翻看文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五年的隐忍与算计，如今都化作这轻飘飘的几张纸。
“只有五百万？怎么才这么点补偿？”张潇潇的尖叫刺破寂静。她盯着协议上的数字，突然想起祝家宴会上曹双双佩戴的钻石项链，每一颗都抵得过这补偿金的零头。
“你自己没有脑子不会想吗？”孟如欣抓起梳妆台上的翡翠梳子狠狠摔在地上，玉碎声混着她的怒吼，“看看你干的好事，如果不是你太蠢，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还有脸来问，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可全都被你给毁了！”梳妆镜映出她扭曲的脸，与记忆中初入顾家时端庄的模样判若两人。
张潇潇看着母亲突然拿起水果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妈，你要干嘛？”冷汗浸透后背，她想起小时候发烧，母亲彻夜守在床边的温柔，此刻却像一场遥远的梦。
“他不是心够狠吗，那我们就一起来比比看，到底谁更心狠一些。”孟如欣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刀柄被她攥得发白。窗外的风突然呼啸起来，卷起地上的离婚协议书，在空中翻飞出凌乱的弧度。
深夜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色块，救护车的红蓝灯光刺破黑暗。曹双双站在影棚门口，手机在掌心震动，孙艺春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孟如欣自杀了。”她望着远处疾驰而过的车灯，突然想起童年时母亲离世的那个雨夜，同样刺耳的鸣笛声，同样冰冷的雨丝。
医院的消毒水味像一只无形的手，掐住曹双双的喉咙。她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看着张潇潇跪在父亲面前，涕泪横流的模样让她想起被踩在泥里的蝴蝶。“顾叔叔，我知道错了……”张潇潇的哭声断断续续，曹双双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五年前，她也是这样跪在父亲面前，求他不要带陌生女人回家，却只换来一句“你要懂事”。
“你这是何苦呢？”曹父亲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孟如欣躺在床上，手腕缠着的纱布渗出暗红血迹，她的眼泪滴在雪白的枕头上，晕开一朵朵血色的花。“我的女儿伤了你的女儿，我没办法弥补什么，所以只能以死谢罪了。”她的声音微弱，却像重锤砸在曹双双心上。
曹双双转身离开时，听见父亲叹了口气：“这本来就是一桩错误，当初是我做下的决定，现在也该由着我把它扳正回来……”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她想起孙艺春说要见家长时，眼里闪烁的期待，突然觉得胸口发闷。
酒店房间的门突然被拉开，曹双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进一个带着雪松气息的怀抱。孙艺春的吻霸道而急切，像要把这些天的思念都倾注其中。“我这么想你，好不容易抽空来看你。”他的手紧紧搂着她的腰，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你是怎么进我房间的？”曹双双红着脸挣扎。孙艺春得意地掏出结婚证，金属封皮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我把结婚证带在了身上，再让酒店的经理看了看，就给我开门了，我是不是很聪明？”他的笑容温暖，却让曹双双想起病房里孟如欣绝望的眼神。
“孟如欣自杀了，但又被救回来了。”孙艺春的话让空气瞬间凝固。曹双双望着窗外的城市夜景，玻璃映出她冷笑的脸：“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要自杀，说不定又在给我爸演什么好戏看。”可她心里清楚，那个女人或许真的绝望了，就像曾经被夺走一切的自己。
医院走廊的长椅冰凉刺骨，张潇潇抱着膝盖蜷缩着，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帆布鞋上。崔伟志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时，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你怎么也在医院？”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阿姨怎么样，情况还好吗？”崔伟志的声音疏离得像陌生人。张潇潇想起曾经他为她披衣的温柔，此刻却觉得恍如隔世。“顾叔叔要跟我妈离婚了。”她抬头望着他，却只看到他转身欲走的背影。
“不要走，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抛弃我。”张潇潇抓住他的衣角，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崔伟志停下脚步，月光照亮他眼底的疲惫：“潇潇，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不要这样，我知道是我做错了……”她的哭声在空荡的走廊回荡。崔伟志轻轻掰开她的手，动作温柔却坚定：“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就试着接受吧，人要学会承担后果……”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张潇潇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终于明白有些东西一旦破碎，就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孙家别墅的客厅里，落地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曹双双捧着青瓷茶杯，热气氤氲模糊了她的视线。“我看你爸妈都很忙啊，最近很少看到他们了。”她说着，目光落在茶几上孙艺春随手摆放的结婚证上。
孙艺春凑过来，身上的雪松气息混着茶香：“你有没有想过，说不定是我妈，故意不来这里。”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手背，“给我们两个留单独空间啊。”
曹双双红着脸躲开：“孙艺春，这是不是你的主意。”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孙艺春突然正色，握住她的手：“顾叔叔其实还是很在乎你的，你不回家看看……”
“离就离呗，我回去看什么热闹。”曹双双别过脸，却在孙艺春温柔的注视下渐渐软了心肠。窗外的月光爬上她的发梢，他轻声说：“等你忙完了，我们就尽早去顾叔叔面前乖乖坦白……”
曹双双望着他认真的模样，突然想起病房里孟如欣苍白的脸。婚姻于她而言，曾是一场噩梦，如今却在孙艺春的掌心，渐渐化作温暖的期待。“既然你这么怕的话，那要不然我们先离婚，等到我爸同意了，再复婚，你看怎么样？”她故意调侃，却被他紧紧搂进怀里。
“说着玩的也不行。”孙艺春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说什么也不能说离婚这种话，以后想都不要想！”曹双双靠在他胸前，听着有力的心跳声，突然觉得，或许真的可以试着放下过去，走向有他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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