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贾珍忘形

灯下正是潘府主母白玉凤,白玉凤半老徐娘,还有些风韵,在这乡下地方,也算姿色不俗。

潘麟、潘志二人想起那日的风光,不免腹下火热,直接推门而入。

白玉凤一惊,见是这两人,竟满脸笑容迎上来。

“去了这几日,怎的也不来看看奴家?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既有这缘分,原该珍重才是。”

说着,竟上前挽住潘麟的手臂,又拉了潘志的手,让他们坐下。

潘麟和潘志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失神之后,立即揽住白玉凤的腰,笑道:“潘夫人说的是,原该早些来,俺们以后每晚都来,哈哈。”

三人一起上了床,白玉凤伺候得竟比上次更加尽心。

如今潘家败落,群狼环伺,能拉拢两个有胆色的,多少是个依仗,何况,她哪还有选择。

再说,两个后生年轻力壮,硬得像钢条,看着就让人欢喜。

潘庄形势达成一种微妙平衡,工作组到后,退田进行得很顺利,也没人趁着潘府败落捞额外好处。

退田后,潘庄护田组建立起来,潘麟还当上副组长,潘庄新秩序建立。

莫斯科。

贾珍抵达莫斯科已三个月,此地苦寒,生活粗疏简单,自不像大周京师,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且器物精良,房舍轩丽,又有丫鬟婆子伺候唯恐不精细。

不过沿途三个月,风餐露宿,又叠遭风险,如今有房子住着,内饰倒也可观,贾珍已经十分满意,自不会吹毛求疵。

而且几个月磨砺,又不似之前花天酒地,这身子倒比从前硬朗许多。

两个多月,他与王子腾拜访了罗刹国权贵,也去皇宫见了罗刹国主。

如今罗刹竟是女主当政,历来牝鸡司晨都是祸乱之源,然听闻这罗刹近些年攻城掠地,开疆拓土,好生兴旺,竟有争霸欧陆之势。蛮夷之邦就是邪门。

不过,此地虽是粗鄙清寒,但偶尔举行舞会,大菇凉小媳妇身穿盛装,露着白胸脯,跟男人勾肩搭背跳舞,却是华夏难见的西洋景,让贾珍王子腾沉湎其中。

贾珍很快就找伊万学会了小步舞、对舞、波罗乃玆舞,跳起来像模像样,俄语也学得七七八八,又来自神秘的东方古国,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很快成了莫斯科社交界的新宠。甚至有一次还在舞会见到女皇伊丽莎白·彼得罗芙娜。

贾珍不亦乐乎,王子腾倒记得自己的职责,收集了一些情报,当然包括贾珍在酬酢间获悉的消息,隔两三个月就托养济院商队带回去一份题本。

朱荣烨更是忙得不亦乐乎,他利用剩余的醉八仙与莫斯科贵族商人攀交情,迅速建立商路,开始往罗刹国出口白酒、茶叶、丝绸、纸张,当然还有至尊款赤兔马车,而将俄罗斯毛皮、皮革、粮食、玻璃等运回大周。

路线建立起来,在沿途都设立中转站,渠道开始畅通,贸易量大了,情报、物流来回越来越频繁,给养济院带来巨大收入。

同时,他还尝试往西边大国派出人员,前几日就让马杰带着叶鹤去了波兰,至于更远的法兰西、普鲁士、意大利、佛郎机则等以后再说。

当然,养济院也给王子腾、贾珍这两个正副使一些支持,给他们捎信、捎酒,让他们容易开展工作,对于贾珍的纨绔做派,心里看不惯,但也不多嘴。

临近腊月,克里姆林宫传出消息,罗刹女帝欲在东正教圣诞日举行舞会,贾珍与王子腾也收到了邀请函。

贾珍十分兴奋,这罗刹鬼也知道过年要热闹一番,倒也难得,素日清静,直似当了和尚。

打开鎏金邀请函,里面竟是鹅毛笔写的中文:

尊敬的大周副使阁下:我们很荣幸地邀请你参加在大克里姆林宫举办的圣诞感恩舞会,舞会开始时间为罗刹历一月七日晚上七点。

您将欣赏到美妙的罗刹乡村音乐,优雅的芭蕾舞,以及美味的鱼子酱、罗宋汤、酸奶炖牛肉、羊肉手抓饭等罗刹菜品。

衷心希望阁下准时参加。

罗刹国女皇陛下伊丽莎白·彼得罗芙娜。

最后的签名不知道是否女帝亲笔,但也足够贾珍收藏传家了。

今年的罗刹历圣诞,正逢腊八,贾珍、王子腾一起在寓所熬制腊八粥,邀请一些罗刹贵人来品尝。

过了巳时,几个相熟的罗刹贵人陆续到场,留里克、瓦西里,还有谢尔盖均与贾珍交好,当然也有伊万诺维奇,他与王子腾颇为投契。

过了一会儿,佩凤、锄药、鸣琴等人将腊八粥一一摆上桌。

按理女眷不便见外客,不过远行在外,一家子就几个人,只能因陋就简,何况此化外之地,闺阁妇女抛头露面参加舞会,勾肩搭背都属寻常,贾珍王子腾也就没想着循规蹈矩。

腊八粥软糯香甜的气息飘散开来,瓦西里等人吸了吸鼻子,赞道:“早就听说华夏是美食之邦,只闻着气味,就让人嘴馋。”

贾珍笑道:“此地远离中原,寻不着枸杞、桂圆、莲子等食材,只能请诸位将就了。”

谢尔盖接过粥,喝了一口,舒服地卷了卷舌头道:“我参加过几次宫廷宴会,可以肯定地说,克里姆林宫御厨也做不出此等美味。”

王子腾微笑问道:“女皇陛下喜欢什么口味?”

瓦西里等人面面相觑,脸色古怪,留里克笑道:“女皇陛下对音乐艺术情有独钟,有很高的欣赏水平,至于美食,她一向来者不拒。”

六人边吃边聊,除了腊八粥,还吃了腊八豆腐、腊八糕,然后休息一番。

傍晚,六人一起驾车前往克里姆林宫,贾珍偷偷拿了洞箫。

进了克里姆林宫,验过邀请函,六人一起进入大克里姆林宫,大克里姆林宫是克里姆林宫内最宏伟的建筑之一,也是沙皇时期举办各种盛大活动的主要场所。

整个大厅占地一千五百平方,层高接近五米,看上去轩敞壮阔,金碧辉煌,大厅东南角是今日的伴奏乐队,女士穿着天鹅绒连衣裙,男士身着黑色威尼斯天鹅绒船长服。看上去颇为高雅庄重。

舞会贵宾陆续进入大厅,他们三三两两打招呼、聊天。而侍者也将餐食摆上东侧的桌台,桌台上放着乳白色蜡烛,如儿臂粗,烛台为银质天使模样,似乎闪着圣洁的光。

王子腾与贾珍环顾一周,未发现尤二姐,不知何故,想来刚成婚,皇子尚不许她抛头露面?

此时人群一阵骚动,门口禁卫军士官喊道:“女皇陛下到!”

接着,几个穿着丝绸长裙的侍女簇拥着伊丽莎白女皇陛下步入大厅,女皇穿着塔夫绸淡蓝色长裙,胸前用金线、银线和彩色丝线绣出双头鹰的形象,虽然威猛,但在女皇秀气的脸庞下却并不显突兀,特别是她的鼻子与鹰嘴相得益彰。

“尊敬的各位贵族、亲爱的宾客们:在这个辉煌的夜晚,我们齐聚于此,共同庆祝耶诞的美好时刻。我们的国家在上帝的庇佑下,繁荣昌盛,国泰民安。这离不开各位贵族的辛勤付出和不懈努力……。亲爱的宾客们,你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文化背景。但在这个夜晚,我们都是朋友,都是我们国家的荣耀……。”

女皇只有不到三十岁,人虽然很高,但五官精致立体,腰肢纤细,声音悦耳动听,听起来不像一个广袤帝国的统治者,反而像邻家姑娘,很难想象她能威压如此众多的罗刹贵族。

贾珍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盛装的女帝,不知为何,颇为意动,娘的,这可是武则天一类的人物。

女帝说完开场白,宴会开始,众人开始享用罗刹美食,银制餐具、白色桌布和亮黄色的烛光,还有墙面的壁画,将整个宴会厅衬托得美轮美奂。

而乐队演奏轻松喜庆的音乐为各位宾朋助兴,各类乐器配合妙到毫颠,更让氛围感拉满。

足见泰西之地亦是文明鼎盛,非蛮夷也。

饮宴结束,乐队演奏轻松舒缓的音乐转场,舞会即将开始。

贾珍见女帝已经换上乳白色天鹅绒礼服,胸口绣着金黄色向日葵,看上去清新脱俗,雅致可爱。

接着,乐队演奏开场舞曲《卡玛林斯卡雅》,贾珍见那些道貌岸然的罗刹贵族纷纷邀请女伴跳舞,已经深谙此道的贾珍也走向一个穿粉紫色的晚礼服的优雅少妇跟前,用半生不熟的罗刹语发出邀请。

今日贾珍穿着罗刹国黑色天鹅绒燕尾服,两边是金纽扣,袖口有小小的金色向日葵刺绣,里面则是塔夫绸白色衬衫,黑色领结。

虽说贾珍觉得洋鬼子的礼服勒得难受,但不得不说,作为长期昆曲戏班熏陶的票友,剑眉星目,鼻梁秀挺,加上长期掌管宁国府的沉稳气度,贾珍的扮相还是可以的,又是新鲜的东方面孔,所以鲍里斯·伊尔妮科娃毫不犹豫答应了。

不过贾珍跳着舞,却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偷觑女帝,心中有些蠢蠢欲动,意识到这一点,他也吓一跳,但止不住兴奋。那可是女帝,此地礼法宽松,私情泛滥,自己若是与女帝有些风流韵事,也是给贾家列祖列宗争了光,他日回国,跟京师勋贵世交提几嘴,那是多大脸面?

伊尔妮科娃见贾珍有些心不在焉,笑道:“亲爱的贾,如果你想把女皇陛下当做目标,需要对付好多竞争对手哦!”

贾珍尬笑一声道:“鲍里斯夫人说笑了,在下一个东方客人,怎么敢夺人之美?”

伊尔妮科娃戏谑看着贾珍,一副“我就静静看着你装逼”的模样,然后笑道:“伊丽莎白陛下喜欢有情趣的男人,如果懂音乐就更好,据说如今最受宠的就是乌克兰歌手。”

欧洲宫廷和贵族的情人都是半公开的,并没有藏着掖着,所以伊尔妮科娃也不吝与贾珍分享。

几曲舞毕,伴奏乐队中场休息,灯光亮起来,侍女把茶饮摆上墙角的长条桌,男女宾客拿了红茶、咖啡慢慢品,然后吃些茶点。

正当大家在品茶放松时,一阵清幽淡远的管乐声传来,众人停止交谈,认真听着乐声,却听不出是什么乐器,不禁都来了兴趣,只觉这曲子悠远、清新、缥缈,如同在杳无人迹的荒野寻找传说中的仙女。

循着乐声,人们见到舞场中间站着一个峨冠博带,一身青衣,衣袂飘飘的乐者,嘴唇对着一根箫管,正吹出飘渺的乐曲,配上袖带飘扬,一时间,竟有仙乐之感。

罗刹众贵人惊奇地看着场中此人,他手中的乐器看上去像斯维列尔和科洛斯,却又不是,声音清幽飘逸,与罗刹音乐风格迥异,有人已经认出场中此人正是贾珍。

女帝自然也注意到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华夏礼服,觉得别有风情,加上柔润悠扬的音乐,颇有韵致,竟让她想起当初见到拉速莫夫斯基的感觉。

贾珍见这一招奏效,颇为得意,当年他读书不成,却醉心于曲艺乐舞,与一些戏子厮混,没少被老爷子埋汰,却也遍赏曲艺,眼力颇佳,偶尔自己也能上手,就如这洞箫,进戏班子当个乐师不成问题。

一番表演,彻底奠定了贾珍在莫斯科社交界的新宠地位,颇有贵妇主动来邀舞。

舞会散场,众人往外走时,贾珍故意放慢脚步,心有期待。不出所料,一个宫廷侍女款款走来,凑到跟前低声道:“亲爱的副使先生,女皇陛下召见您,请随我来。”

贾珍心中大喜,表面不动声色,跟着侍女往西边的特雷姆宫走去。此地的宫殿不再高大,而是精致小巧,似为罗刹国后宫。

转过回廊,红砖与白石建筑少了,宫殿皆以橡木建成,墙壁上是铜制壁灯,天花板上还有银制吊灯,看上去精巧典雅,如明珠点缀。

进了特雷姆宫,看上去应是罗刹皇宫中的寝宫,有闺阁气息,壁炉里的炉火让整个房间温暖如春,此时屋内竟未见侍女和侍卫在侧,只看到梳妆台前一个女子的背影,似在卸妆。

她只穿一件灰白色的宽松丝袍,却依然可以看出纤细的腰部,腰以下却有着惊人的弧度,那股圆润把丝袍撑得紧紧的。

贾珍腹下火热,礼数却做足,躬身行礼道:“外臣贾珍参见女皇陛下。”

伊丽莎白转过头笑道:“东方来的使者,想不到你拥有卓越的音乐才能,着实让我惊艳,亲爱的贾,能不能在我的寝宫,单独为我吹一曲。”

说着,伊丽莎白走到床边,坐在铺着锦缎的床垫上,半倚着床柱,慵懒地看着贾珍。

贾珍更加来劲,他微微躬身:“愿为陛下效劳。”

于是从袖口抽出洞箫,脊背挺直,双手一伸,眼神深沉清亮,仿佛换了一个人,不再是飞鹰走狗,提笼架鸟的京师纨绔,而是颇具素养洞箫大家。

优美婉转的箫音缓缓流淌,似乎在留恋过往的美好时光,指尖腾挪间,一串串音符跳跃而出。

伊丽莎白闭上眼,想象自己依然是那个在科洛缅斯科耶橡树林中奔跑的少女,潺潺的溪水,和煦的阳光,还有树上那惊慌的小松鼠。

那时父亲还在,自己依然无忧无虑。

想到这些,她睁开眼,看向贾珍的目光变得柔和:“贾,过来,坐到我身边。”

贾珍也没矫情,他在京师向来在姐儿堆里调情,对这套路数一点不陌生,只是如今面对女帝,心情更加热切,说了一声:“谢陛下赐座。”

然后立马紧挨着伊丽莎白坐下来。嘴里又说道:“陛下,其实外臣还会看手相,不如让外臣试试,能博陛下一笑,也是外臣的一片孝心。”

伊丽莎白把手伸出去,笑道:“看手相,是东方的占卜术吗?”

贾珍抓住柔荑,先是夸伊丽莎白的手圆润饱满,又对掌纹信口胡诌一番,见女帝并无嫌恶之意,反而满脸笑意,遂把女帝袖子拉上去,用一些推拿手段给女帝玉臂揉捏。

伊丽莎白没享受过东方推拿术,一时间竟……。

伊丽莎白一把抱住贾珍,两人进行了东西方历史上第一次跨国高层交流。

次日,女帝给了贾珍一个宫廷禁卫的令牌,嘱咐他经常来克里姆林宫吹箫,贾珍仓皇逃出宫门,心中一阵后怕,素日跟那些姐儿,他可是无往不利,想不到这北地毛妹如此野蛮,草率了,今后可不敢去,爷是宁国公之后,不必拿命搏富贵。

到了城南寓所,刚坐下歇息,隔壁的王子腾便找上门。

“玉荣,既得罗刹女帝宠幸,实乃千载难逢之机,若能交好罗刹,参闻机要,必可谋利于大周,报吾皇天高地厚之恩啊!”

贾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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