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带,若是问起碧涛镇,干了十几年门丁的张二总会撇撇嘴,心里暗自嘀咕:“哼,啥碧涛城,不过就是个大点儿的镇子罢了,也就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土人才会叫它‘碧涛城’。”这话虽然带着几分不屑,却也道出了碧涛镇的真实规模,它虽比一般的村子大些,但离真正的城市,还差得远呢。
碧涛镇的布局并不复杂,一条东西走向的主街道——碧涛街,贯穿全镇。在镇子的西端,孤零零地坐落着一家客栈,名为碧涛客栈。过往的商客们,若是不想在野外风餐露宿,就只能选择住在这里。整个小镇,就靠着这条街道和这家客栈,维系着与外界的往来。
有辆看起来历经长途奔波的马车,从西边缓缓驶入了碧涛镇。马车经过碧涛客栈时,并未停留,而是径直朝着镇中心的春香酒楼驶去,最终稳稳地停在了酒楼门口。
春香酒楼,从外观上看,规模并不大,楼体建筑带着些岁月的痕迹,略显陈旧。墙壁上的漆,已有多处斑驳脱落,露出里面泛黄的墙体,可正是这种陈旧,让它散发着一股独特的古色古香。酒楼的门窗皆是木质结构,上面雕琢着精美的传统花纹,尽管历经岁月的磨损,却依旧能让人感受到当年工艺的精湛。每当午饭时分,酒楼里就热闹非凡,客人如潮水般涌入,各个角落都被挤得满满当当,几乎到了座无虚席的程度。人们的交谈声、餐具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生活气息的画面。
从马车上下来的,正是苏然和他的表哥。两人走进酒楼,立刻有熟客认出了表哥,笑着打招呼:“哟,这不是咱酒楼的大掌柜嘛!”然而,众人的目光落在苏然身上时,却满是疑惑,显然无人认识这个少年。
这时,有个爱打趣的客人笑着大声说道:“掌柜的,这小子是不是你背着家里嫂子偷偷生的儿子呀?”此话一出,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表哥笑着回应道:“别胡说,这是我本家带来的亲侄子,以后啊,可要在咱这儿住上一段时间。”言语间,还带着几分得意。
苏然和表哥其实已经赶了三天的路,这才刚到镇子。表哥招呼完熟客后,便带着苏然来到酒楼后面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里。他指着一间厢房,对苏然说道:“然子,你就住这儿,好好休息。等灵渊阁的执事来了,我就叫你。我还得去前面招呼客人,你先歇着。”
走到院子门口,表哥又不放心地嘱咐道:“然子,镇里人多眼杂,你最好别到处乱跑,就在这院子里待着。”
苏然乖巧地点点头,应道:“知道了,表哥。”表哥这才放心地离开。
苏然确实感到十分疲惫,一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起来,丝毫没有小孩子初来乍到的怕生感觉。
到了晚上,一个小厮送来了饭菜。虽说不是什么大鱼大肉,但味道还算可口。苏然吃完后,小厮便收走了饭碗。没过多久,表哥走了进来。
表哥关切地问道:“然子,饭菜还合胃口不?有没有想家啊?”
苏然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有点想家了,表哥。”模样十分乖巧。
表哥对苏然的回答很是满意,他坐在床边,和苏然聊起了家常,还时不时吹嘘一下自己在镇里遇到的那些趣人趣事。在表哥的带动下,苏然渐渐没了拘束感,和表哥有说有笑起来。
就这样,一连过了两天。
第三天晚饭后,苏然正满心期待地等着表哥来讲那些精彩的江湖故事,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酒楼门前。只见这辆马车通体黑漆发亮,驾车的是一匹膘肥体壮的黄骠骏马,马车的边框上,还插着一面绣有“渊”字的小三角黑旗,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在这方圆数百里,稍有见识的江湖人看到这面“渊”字旗,就知道灵渊阁有重要人物驾临。灵渊阁,那可是有着悠久历史的门派。它由三百年前的“灵渊上人”所创立,曾经在这片土地上风光无限,势力范围横跨数州,在整个灵州都声名远扬。
然而,随着“灵渊上人”的离世,灵渊阁的势力也逐渐衰落。大约百年前,灵渊阁迁至这碧涛镇附近的灵霞山,如今已沦为二流地方势力。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灵渊阁虽大不如前,却依旧不容小觑。迁至灵霞山后,它控制了包括碧涛镇在内的二十几个小城镇,门下弟子也有五六千之多,是这一带的两大霸主之一。
而能与灵渊阁抗衡的另一股势力,便是黑水帮。黑水帮的前身是灵州的山贼,一部分山贼接受了朝廷的招安,而另一部分则继续为非作歹,组成了黑水帮,继承了山贼凶狠残暴的特点。灵渊阁与黑水帮冲突不断,在争斗中,灵渊阁往往处于下风。
黑水帮虽然控制的乡镇不少,但他们不擅经营,在富足程度上远远不及灵渊阁。因此,黑水帮一直对灵渊阁富裕的地盘垂涎三尺,时常挑起冲突。这也正是灵渊阁近年来不断扩招核心弟子的主要原因。
马车停稳后,从车上跳下一名四十多岁的瘦削汉子。只见他动作敏捷,对这里的环境似乎十分熟悉,径直朝着苏然所在的屋子走去。
苏然的表哥见到这人,立刻恭恭敬敬地行礼,说道:“李执事,您怎么亲自来了?”
被称为李执事的瘦削汉子冷哼一声,一脸傲色地说道:“最近路上不太安稳,为了确保安全,长老命我亲自来带人。这就是你要推举的苏然?”
表哥赶忙说道:“回李执事,苏然是我本家亲侄子,还望您在一路上多多照应。”说着,他麻利地取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不动声色地递给李执事。
李执事掂了掂袋子,神色缓和了几分,说道:“你倒是会做人。放心,路上我会照顾这小子一二。时间不早了,我们得赶紧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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