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龙飞蜷缩在青石桥下的破草席上，等待着小雨的停歇。
自那日被姜翎留下 “长宁城” 的线索后，他已在这座不知地名的小城游荡了七日。
伤口结痂的脸颊火辣辣地痛，腹中绞着的饥饿感却比拳脚相加时更难忍 —— 他终于明白，比被殴打更可怕的，是连讨口剩饭都要被狗追咬的处境。
更重要的是，在古代这样的生产力，讨饭就真的是讨饭。能要口吃的不被追打着赶出就不错了，想要到钱真是有点想入非非了。
自己语言又不通，这几日来，通过要饭能学到的，大概也就是几句被驱赶时的脏话了。
越是这样，姬龙飞越发好奇。明明这里的人讲的都是方言或古汉语，为什么姜翎会说普通话？自己讲的普通话不是建国后才统一和推广的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姜翎也是穿越的了！而且她说她等我，那不是比我更早来到这里！看来，等我缓过来一点，还是得去找她问个明白。
姬龙飞看雨停后，在河边擦拭着身体，虽然伤口已结痂但还是极力避免着伤口遇水。
只听他肚子一直在咕噜咕噜的叫，他弯下腰喝了口水，他知道喝生水不卫生有微生物会短命，但现在也没办法烧水了，反正这时代，污染要小一些。再说姬老四这身体本就是这里的，希望抵抗力比较强吧。
但水并不能果腹，他拖着虚弱的身躯，朝着市集的方向挪动。石板路上坑坑洼洼，积水倒映着他蓬头垢面的模样。
刚拐进巷口，就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墙角窜出，撞得他一个趔趄。定睛一看，是个裹着破麻布的小乞丐，脸上抹着灰，只露出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睛，分不清男女。小乞丐手里攥着半块硬饼，正警惕地盯着他。
街角的包子铺飘来麦香，姬龙飞顾不上管这小乞丐，盯着蒸笼里略黄的包子，喉咙滚动着口水。他攥紧袖口，踉跄着挪到铺前，用半吊子方言哀求："给、给个吃的……"
"滚！" 胖掌柜抄起擀面杖，隔着柜台劈头打来。姬龙飞慌忙后退，后脑勺撞在青墙上，额角立刻肿起个大包。掌柜的还不解气，绕出柜台揪住他的衣领："小叫花子还敢挑地方？老子的包子连狗都不吃剩的！" 说着抬脚踹在他腰间，疼得他蜷缩在地。
他想还手，但他知道还手只会引来更严重的报复，以现在的身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而且估摸也不会有人帮自己这个乞丐。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确实没人敢上前。姬龙飞趴在地上，看着掌柜的甩袖回铺，只能咬牙憋气。
突然，一团灰扑扑的影子挤开人群，正是那个裹着破麻布的小乞丐，手里攥着半块不知从哪捡的残食干饼。
小乞丐蹲下身，把本就很小的饼掰成两半，脏乎乎的小手递出较大的一半。
姬龙飞愣住了，这是他穿越以来，除了姜翎外，第一次有人对他释放善意。
小乞丐脸上抹着灰，只露出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睛，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呜咽："给、给你。"
"谢、谢谢……" 姬龙飞还是习惯的用普通话道谢。
小乞丐听不懂，但能猜到大概率的意思，抹了把嘴，对着姬龙飞说了一些话。
虽然是鸡同鸭讲，两人还是很开心。
姬龙飞用手比划着，表达着以后一起乞讨，等伤好后一定会好起来的。并且在表达想和小乞丐学说话。
小乞丐虽然不太明白，但知道了姬龙飞想一起去行乞。其实小乞丐也是这个意思，虽然姬龙飞看起来也很瘦弱，但总比自己高大，也想求个保护。
乞讨的日子像是一场漫长的梦，每一天都好像在重复着昨天的故事。
姬龙飞的伤口在日复一日的奔波中逐渐愈合，那些曾经火辣辣的痛，一点点变成了麻痒，最后连痕迹也淡了下去。
他开始能撑着破木杖在街头晃荡，眼神里不再是初来乍到的迷茫惊恐，而是多了几分老练和沉稳。
小乞丐成了他唯一的依靠，他不知道这孩子到底从哪儿来，也不知道小乞丐经历了什么。只是每天清晨，他们会在青石桥下休息，一起在街头巷尾讨生活的残羹剩饭。只是有时候，小乞丐总会回避着点他。这孩子瘦得像根芦柴棒，可眼神里却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倔强，小乞丐从不轻易向人示弱，就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
起初，他们也互相试探。姬龙飞试着用各种蹩脚的方言去和小乞丐交流，可每次都是以鸡同鸭讲告终。小乞丐却像个灵动的小精灵，总能从他的肢体动作里猜出个七八分意思。
有一次姬龙飞不是很舒服，小乞丐就一溜烟跑了出去，回来时手里攥着半块冷馒头，硬塞到他手里。那一刻，姬龙飞觉得这孩子虽然脏兮兮的，可心地却比金子还珍贵。
三个月过去了，乞讨吃食越来越困难，街上的乞丐却越来越多。
“小蛮，不能在这儿待下去了。”姬龙飞捏着半块发霉的饼，对身边的小乞丐说道。
他现在说当地话已经利索多了，虽然偶尔还夹着些怪腔，但至少能和这孩子交流了，也知道了这小乞丐叫小蛮。
小蛮正用枯枝在地上画着什么，听到他说话，抬起头来，眼里满是疑惑。小蛮不知道姬龙飞为什么突然要走，可直觉告诉小蛮，能跟着他或许就有活路。
他们收拾起破碗破布，些许馊饼馊包烂菜，沿着大道往西走。姬龙飞自制了两双草鞋，两人就这样上路了。
一路上，小蛮则像只小猴子，一会儿跳到他前头，一会儿又拽着他的衣角。
可姬龙飞并没有这个闲情，并不是因为现在的乞讨生活让他想抱怨。而是他知道这几个月乞讨的难度越来越大，乞讨的人越来越多，这意味着，此地可能很快就要闹灾荒了。
这一路上，正如他所想的，风景并不美丽，因为越走越不对劲。
越走路上的抛尸越多，越走周遭的树越光，越是没了树皮，沿途画面越惨烈。各方向而来的人从稀稀疏疏，到一股一股越来越多。
姬龙飞过去有看过形容灾年的书，书上说马车在路上走，都是压着骨头的声音，吱吱作响。风一吹四处都是飘落的头发。可现在真的看到了，才发现现实比文字更加的惨白。
更重要的是，现在搞的姬龙飞也有些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要不然就是走反了，要不然就是迷路走错了。饥荒最严重的不管在哪一边，反正其他地方肯定比来的方向要严重，他赶紧带着小蛮打算往回走......
“站住！”两个骨瘦如柴的干瘪男人，拦住了去路：“把你们手上的吃食留下，人也留下。”
姬龙飞将小蛮护在身后，攥紧的指节泛着青白。这两个拦路者眼眶凹陷如骷髅，嘴上满是看到食物的饥渴模样。
但姬龙飞并不是很慌张，面前的两人，一个比一个瘦弱，和自己比更是不遑多让。
打架砍人这种事，要放现代，是个问题 。但是自从和姬老四体验过那两遭战争，这些都不在话下。
更何况姬老四这体质，现在虽然饿的弱了很多，但也比这两个杂碎要强的多。
“想吃我们？看谁吃谁吧！”姬龙飞话音未落，先发制人，上去就是一个飞踹，大家身体都很弱了，经不住几下折腾。
就这一飞踹，两个干瘪男人都倒地难以起身。
姬龙飞也不跟他们客气，拾起地上破碎尖锐的人骨，直插瘪男，直接了结了两个男人。
“这样的环境，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
“我们真的要吃他们吗…”小蛮略显稚气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
姬龙飞自己也尬住了，他知道不吃也扛不了多久，身上的馊货也不多了。可是作为一个21世纪中期的人，吃人这事，还是太难了。想想还是算了，现在还没到那个程度，再碰碰运气吧。
“这样吧，我们选相对偏僻一些的小路赶快折返向东走吧。路上看看能不能找些野菜什么的。”
话是这样说，但姬龙飞作为一个21世纪中期的人，买菜的选择有很多，唯一不需要的选择就是自己去寻找和采摘。他心里也没有底，因为他压根也不认识几种野菜树皮是可以食用的。
这一走，就往回走了三天......
姬龙飞搀扶着小蛮踉跄前行，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
大道小道两旁的树皮早已被剥得精光，连草根都被翻出三寸深的土坑。看来能走在最前的逃荒队伍，果然都是人尖啊，不仅跑的早，能带走的真是一点不留。
远处传来乌鸦嘶哑的啼叫，惊起几片枯黑的树叶。
"龙哥哥，我、我走不动了……" 小蛮突然瘫倒在地，瘦小的身躯像被抽走了骨头。
姬龙飞蹲下时，膝盖发出清脆的声响，本来一顿都不够吃的馊货，硬是分成几顿吃，这具年轻的躯体在饥饿中迅速透支。
他拿出腰间仅剩指头大的饼，掰成碎屑递过去："吃，留着命才能找活路。"
小蛮摇头，干裂的嘴唇嚅动："你吃……"。
姬龙飞喉咙发紧，强迫自己别过脸去，硬生塞给了小蛮。
食物完全没有了也不能停下，停下只有死路一条。
两人沿着崎岖的小路又走了半晌，此刻太阳辣得仿佛可以煎蛋。
姬龙飞的脚步越来越虚浮，腹中的饥饿感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小蛮紧紧抓着他的衣角，眼神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突然，姬龙飞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他勉强用手撑住地面，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我… 我可能不行了…” 他虚弱地呢喃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眼看前方有一块阴凉树荫，姬龙飞在小蛮的搀扶下，连爬带走的撑到了树荫下。
“休息一下吧…”
姬龙飞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小蛮也搂着他很快的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
姬龙飞醒了过来，看着幽寂的天空。他知道可能就只能到这了，自己快不行了…他难受的**着…
”好饿，好饿…“
【您好，我在呢！】
什么！这声音…
姬龙飞猛然坐立起来。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