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瀑布后的岩缝里，水帘在眼前碎成千万颗跳动的银珠。青霄宗的巡天剑阵正在头顶盘旋，十七柄飞剑交织成北斗星图，剑鸣声震得潭水沸腾如煮。
"找到你了。"
肩头突然一沉，阿福的短尾巴绷成直线。隔着轰鸣的水声，这声轻笑却清晰得像贴在耳畔。我猛地转身，腥风擦着鼻尖掠过，岩壁上绽开五道深逾寸许的爪痕。
红衣女子赤足踏在浪花上，血玉铃铛缠在脚踝叮当作响。她垂眸把玩着从我这里夺去的储物袋，指尖挑出那枚染血玉牌，"杀我血煞宗外门执事，胆子倒是不小。"
我攥紧半截玄铁腰牌，掌心灰珠传来灼痛。这妖女周身涌动的血雾，分明是《血海无涯经》第六重才有的"修罗煞气"。三年前清河镇被屠，悬在镇口槐树上的就是这种猩红绸缎。
"姐姐若是要赔罪..."我突然抓起把湿泥甩向她面门，"小爷给你塑个金身！"
血鞭抽碎岩壁的瞬间，我纵身跃入深潭。冰冷的水流灌进鼻腔，却意外激起丹田处一团炽火。原本堵塞的经脉竟自行运转，潭底幽蓝的灵气疯狂涌入四肢百骸——这分明是炼气四层才有的"周天纳气"！
"倒是会挑葬身之地。"
血罗刹的笑声在水面漾开，整片潭水突然变得粘稠如浆。无数苍白手臂从淤泥中伸出，那些溺死的水鬼眼窝里开出血色莲花。阿福在我怀里炸成毛球，金瞳射出两道电光，最近的女鬼尖叫着化作青烟。
我蹬着水鬼头颅借力上冲，破水而出的刹那，天空正在下剑雨。十七道剑光感应到魔气，调转锋芒直刺血罗刹。她嗤笑着挥袖，漫天血蝶撞上剑阵，金属熔化的刺鼻气味顿时弥漫山谷。
"接着！"
苍老的喝声从崖顶传来，我下意识接住飞来的酒葫芦。琥珀色液体入喉，辛辣中带着奇异的甘甜，丹田处的火团轰然暴涨。身体比意识更快做出反应，我踩着坠落的飞剑残片腾空而起，指尖迸发的青光竟凝成实质刀锋！
"青霄斩魔诀？"血罗刹首次露出惊容，"你是谢..."
刀气斩断她半截衣袖的瞬间，我终于看清崖顶那人——邋遢老道蹲在古松上啃鸡腿，道袍补丁摞着补丁，腰间却挂着天机阁独有的八卦锁。
血罗刹突然化作漫天血鸦，凄厉的笑声在山谷回荡："告诉谢老鬼，他的狗头本座预定了！"
篝火噼啪炸开一颗火星，我盯着老道油光发亮的袖子："清虚子前辈为何救我？"
"错喽。"他吐出鸡骨头，"老道救的是那只雷泽圣兽。"
阿福正在啃烤鱼，闻言抬头喷出个电火花。我这才发现它额间金焰已蔓延到背脊，细看竟是某种封印符文。清虚子突然用鸡骨点向我眉心，剧痛中浮现出浩瀚星图——原本闭塞的奇经八脉，此刻涌动着暗金色洪流。
"吞天圣体。"他咂咂嘴，"配上雷泽兽，难怪招天劫。"
远处传来夜枭啼哭，老道突然甩出三枚铜钱。钱币悬浮成三角阵，地面竟渗出黑色油脂般的物质。我怀里的灰珠开始发烫，潭水倒映的月光突然扭曲成旋涡。
"小子，想活命就跟我去鬼市。"他踹熄篝火，"青霄宗的搜魂术可比血煞宗温柔不到哪去。"
阿福突然咬住我衣领猛拽，林间惊起一片寒鸦。月光照亮来路，那些沾过我血迹的草叶正迅速枯萎，在地面拼凑出诡异的图腾——是刑堂的追魂印。
子时的乱葬岗泛起磷火，清虚子掏出个鼻烟壶猛嗅："会闭气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抬脚把我踹进口腐烂的棺材。尸臭扑面而来，阿福的尾巴堵住我鼻孔，身下木板突然变得透明。无数倒悬的灯笼在脚下亮起，叫卖声混着锁链声从地底涌出：
"新鲜出炉的剑灵喂——"
"幽冥土换雷击木！"
"卖身葬己咯！"
灰珠在胸腔剧烈跳动，那些灯笼的光晕里，隐约浮现出十二块残碑的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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