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人傀儡的十二臂插进棺椁缝隙,机械运转声在死寂的沼泽格外刺耳。棺中"我"的睫毛突然颤动,嘴角以人类不可能达到的弧度撕裂至耳根,露出满口倒钩状的尖牙。
"退后!"清虚子甩出符箓的手僵在半空——数百具棺盖同时弹开,所有尸体都在同步我的动作。我擦汗,三百个"林小凡"齐刷刷抬起右臂;我后退,沼泽里站起密密麻麻的青色人影。
阿福突然蹿上高空,浑身雷纹暴涨如刺猬。它对着血月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啸叫,云层中降下九道紫雷,却在触及沼泽前被无形屏障吞噬。最近的克隆体突然开口,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陶罐:"谢...淮...安..."
这是我祖父的名字。
心脏骤然缩紧,掌心饕餮纹迸发青光。铜人傀儡感应到杀意,十二臂幻化成绞肉机撞向克隆体群。断肢横飞中,那些残躯竟自动拼接成三头六臂的怪物,每个关节都生着青霄宗独有的剑纹。
"用巫火!"清虚子割破手腕,血线在空中绘出南疆图腾,"这些是痋傀,核心在..."
沼泽突然沸腾,我脚下的淤泥化作苍白手臂。数十具痋傀叠成肉塔压来,腥臭的唾沫星子溅在脸上竟腐蚀出黑斑。丹田漩涡自行运转,剧毒被吞噬成精纯灵气,我顺势抓住最近痋傀的天灵盖——
"吞!"
暗绿色流光从七窍涌出,痋傀迅速干瘪成蛇蜕般的皮囊。其余克隆体突然跪拜在地,皮肤浮现出与我一模一样的金色经络。铜人傀儡胸口的血晶发出共鸣,沼泽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巨响。
"他们在复刻你的修炼轨迹..."清虚子祭出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指向我眉心,"快毁掉母蛊!"
阿福化作雷球撞向沼泽中心,所过之处痋傀尽数碳化。我紧随其后跃入炸开的水幕,腐臭的水底竟矗立着青铜铸造的炼丹炉,炉身刻满"长生"二字。炉盖缝隙渗出触手般的肉须,每根须子末端都粘着个缩小的"我"。
炉内传出心跳声。
铜人傀儡突然脱离控制,十二臂燃起幽蓝鬼火劈向丹炉。金属撞击的轰鸣中,我听见炉中响起自己的惨叫。掌心饕餮纹突然扭曲成枷锁,将我的右手按在滚烫的炉壁上。
"...以身为引,炼蛊成仙..."
炉壁浮现祖父的字迹,那些笔画竟是用剑痕刻成。剧痛让视线模糊,恍惚看见炉中蜷缩着个胎膜包裹的婴儿——他胸口跳动着与我同源的吞噬漩涡。
阿福的雷火在此刻熔穿炉顶。
冲天而起的血光中,婴儿突然睁眼,瞳孔里流转着十二碑文虚影。他细小的手指穿透我胸膛,攥住心脏的刹那,整片沼泽的时间陷入凝滞。
"你是我第一千二百次轮回的失败品。"婴儿的声音苍老如枯木,"谢家血脉注定要成为天道熔炉的柴薪..."
铜人傀儡的骨刃突然回旋,斩断婴儿手臂的同时,我窥见他后颈的烙印——青霄宗掌门独有的三清纹。吞噬漩涡本能地撕咬那截断臂,磅礴的记忆洪流冲进识海:三百年前的血月之夜,十二位圣兽宿主被投入丹炉,炉火映亮掌门癫狂的笑脸...
清虚子的桃木剑刺穿炉壁,剑身缠着巫族祝由科的锁魂绳:"小混蛋发什么呆!这是炼虚境修士的元神分身!"
婴儿伤口处涌出金色血液,滴落处绽放出曼陀罗。花蕊中爬出指甲盖大小的青铜甲虫,振翅声让铜人傀儡动作迟滞。阿福突然痛苦地蜷缩,它背脊裂开道缝隙,钻出条生着人脸的蜈蚣。
"本命蛊!"清虚子甩出酒葫芦罩住阿福,"他早给你下了巫毒!"
我呕出大口黑血,血珠在半空凝成诅咒符文。丹田处的吞噬漩涡开始反噬,皮肤下凸起无数游走的虫卵。婴儿冷笑着掐诀,那些寄生在记忆里的蛊虫正啃食我的神识。
"你以为雷泽兽为何偏偏选中你?"婴儿的残躯在重组,"三百年前它就是我派去..."
铜人傀儡突然自爆三臂,碎片刺入我周身大穴。剧痛唤醒了饕餮食典的传承,我发狠咬断半截舌头,混着精血在虚空画出祖父笔记里的"焚"字。
巫火自七窍喷涌,所有蛊虫在尖叫中化作飞灰。阿福挣脱人脸蜈蚣的束缚,金瞳彻底变成血月之色。沼泽底部的青铜丹炉开始崩塌,婴儿肉身如蜡般融化,露出里面跳动的青铜心脏——刻着青霄宗秘传的《长生诀》。
清虚子甩出八卦锁链缠住心脏:"这是阵眼!"
我并指如刀插入胸腔,挖出自己被蛊虫腐蚀的心脏。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将仍在跳动的青铜心脏塞进血肉模糊的胸腔。吞噬漩涡疯狂运转,青铜与血肉强行融合的剧痛中,我听见天道法则断裂的脆响。
沼泽上空的屏障轰然破碎,真正的月光倾泻而下。那些痋傀在月光中灰飞烟灭,青铜心脏表面浮现出南疆地图的虚影,某个坐标正在与我怀中兽皮产生共鸣。
阿福虚弱地蹭着我染血的手背,它额间金焰里多了道枷锁印记。清虚子盯着我新生心脏表面游走的碑文,突然狂笑:"炼虚境的长生蛊心...谢老鬼,你孙子比你更疯!"
千里外的青霄宗禁地,十二盏魂灯齐齐炸裂。掌门闭关处传出野兽般的嘶吼,山门上悬挂的"天道正统"金匾渗出汩汩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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