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奕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城市家庭,父母都是公司职员,不算大富大贵,但足够让她衣食无忧地长大。她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就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宠着——爸爸会把她扛在肩头看烟花,妈妈会给她编漂亮的辫子,家里的相册里全是她从小到大的笑脸。
她的家庭氛围开明又轻松,父母从不给她压力,甚至在她小学三年级考试不及格时,爸爸也只是揉揉她的脑袋说:“没事,下次努力就行。”妈妈则笑眯眯地补充:“反正我们奕奕长得漂亮,以后当个花瓶也能活。”
阮奕气得跺脚:“我才不要当花瓶!”
然后全家人笑成一团。
——她就是在这样的爱里长大的。
但奇怪的是,尽管阮奕被爱包围,却总是莫名其妙地经历各种“小倒霉”。
比如五岁那年,全家去海边玩,爸妈手牵手走在前面,完全忘了身后还有个短腿小不点,结果阮奕蹲下来捡贝壳的功夫,再抬头,爹妈已经快走到百米开外了。她迈着小短腿拼命追,一边追一边哭,最后被路过的游客抱起来送回去。
再比如小学运动会亲子接力赛,爸妈兴奋地击掌冲过终点,完全忘了最后一棒的女儿还在起跑线等着。全校师生眼睁睁看着阮奕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手里攥着接力棒,一脸茫然。
还有一次全家露营,爸妈收拾完帐篷就开车走了,开出两公里才猛然想起:“奕奕呢?!”赶紧掉头回去找,发现阮奕正坐在营地的小板凳上,淡定地啃着苹果:“我就知道你们会忘了我。”
——这些事后来都成了家庭聚会的经典笑话,阮奕自己也笑得最大声。
阮奕聪明,学东西快,但有个致命缺点——三分钟热度。
六岁学舞蹈,压腿哭了一周,放弃;
八岁学画画,画了三张素描后嫌麻烦,放弃;
十岁学钢琴,练了两个月《小星星》就再也不想碰琴键;
十二岁迷上摄影,拍了一堆模糊不清的照片后,相机就被丢进了抽屉……
妈妈常说:“我们家奕奕啊,就像只小蝴蝶,这朵花停一下,那朵花碰一下,就是不肯老老实实采蜜。”
阮奕理直气壮:“我这是在寻找真爱!”
然而她的“真爱”迟迟未出现,直到初三那年——
那是个普通的周末,阮奕去姑姑的花店玩。
姑姑是自由洒脱的人,三十多岁未婚,开着一家小小的花店,日子过得悠闲又精致。阮奕一直觉得,姑姑是世界上最酷的人。
那天,她百无聊赖地坐在店里,看着姑姑修剪花枝。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照在鲜嫩的玫瑰花瓣上,露珠晶莹剔透。姑姑的手指灵巧地转动,很快,一束杂乱的花枝变成了优雅的艺术品。
“要试试吗?”姑姑突然问她。
阮奕愣了一下,接过剪刀,学着姑姑的样子修剪——结果把花剪得七零八落。
但奇怪的是,她没像往常一样觉得“好难,算了”,反而莫名来了兴致:“姑姑,再教我一次!”
姑姑笑了:“哟,我们奕奕这次能坚持多久?三分钟?”
阮奕不服气:“这次肯定不止!”
——结果,她真的坚持了三个月。
那三个月里,她每天放学都往花店跑,学修剪、学配色、学包装。手指被玫瑰刺扎过无数次,但她没喊过疼;为了记住各种花语,她做了厚厚的笔记;甚至主动帮姑姑打理店铺,把原本杂乱的花架整理得井井有条。
姑姑惊讶于她的改变,某天傍晚关店时,突然问她:“奕奕,你知道为什么这次能坚持这么久吗?”
阮奕摇头。
姑姑指了指她手里的向日葵:“因为你是真的喜欢。”
在花店的那段日子,阮奕学到的不仅是插花技巧,还有许多关于“爱”的寓意——
向日葵:沉默的爱,适合送给不敢表白的人;
白色风信子:不敢表露的爱,适合暗恋;
栀子花:一生的守候,适合家人;
波斯菊:永远快乐,适合送给自己……
“最重要的是,”姑姑把一束浅粉色的康乃馨递给她,“学会爱自己,别人才会爱你。”
阮奕接过花,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次能坚持这么久——因为在这里,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根”。
现在的阮奕,依然会时不时犯点小倒霉——比如走路撞到门,吃饭掉筷子,下雨必忘伞。
但她不再害怕这些“小意外”,因为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身后永远有爱她的人。
她依然三分钟热度,但对喜欢的事,会投入百分之百的热情;
她依然会被爸妈“遗忘”,但已经学会笑着追上去,大喊“等等我呀”;
她依然不确定未来要做什么,但她知道——
只要像花儿一样,向着阳光生长,就一定会绽放。
回忆到这里,阮奕翻了个身,望向窗外的月光。
手机屏幕还亮着,是阚朝最后发来的那句【明天见】。
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有种陌生的悸动——像是一颗种子,正在悄悄发芽。
“这次……会坚持多久呢?”她小声问自己。
夜风拂过窗帘,无人回答。但阮奕想,或许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无论是三分钟,还是更久,只要此刻是快乐的,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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