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选不到探习课了。”前台的老师脸上冷冰冰的。
“可恶！”温杰猛地趴在课表报名栏上，脸几乎要贴上去，“我明明早上六点半就起来排队了！”
“但你走错楼了。”普鲁鲁平静地翻着名册。
“你没提醒我！”
“我提醒了，你说‘我有直觉’。”
“我的直觉只是迟到了十分钟！”
“所以你只能选校内课了。”万毛站在旁边，有点无奈地说。
这所学校以“自由选课制”闻名，每周课程表由学生自由组合，涵盖校内的知识课、实验课、体能课，以及校外的“探习课”——也就是到城市外围、矿区附近实地走访、采样、写野外日志。
温杰最喜欢探习课。他觉得那才是“正经地在活着”，不像坐在课桌前，背对窗子，听投影仪哔哔哔地闪。
“我不甘心。”温杰瘫坐在选课室门口，“我不属于那种能安静写字的孩子。”
“你是那种写字时也能把尾巴塞进墨水壶的孩子。”普鲁鲁不看他，只在表格上划勾。
“你俩别吵了。”万毛把温杰从地上拉起来，“你之前上过几次校内课，也没出什么大乱子。”
“那是因为你跟我坐一桌帮我挡了投影光！”温杰一拍脑门，“对！这次你也来选校内课，我就能活下去！”
“我早选完了。”万毛摊开课表，“校外课三门，校内课两门，刚好够点数。”
温杰瞪着他：“你是叛徒。”
“我是怕你升不了学。”
最终，温杰只能选了矿物结构学和基础炼晶实验两门校内课程——这意味着他将和普鲁鲁一起度过整整两个下午的安静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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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矿物结构课。
温杰坐在靠窗的位置，双手捧着脑袋看着窗外那株被风吹得歪来歪去的小树。他旁边就是普鲁鲁，坐得直挺挺，正认真在本子上描三棱晶体的剖面图。
“这个线画出来就像个饼干。”温杰小声说。
“那是中心对称线。”普鲁鲁没抬头。
“但真的很像我妈早上给我做的麦饼。”
“你再说一次我就把你的角度辅助线擦掉。”
温杰噤声了一秒，然后故意画了一条特别歪的线。
“你那叫线吗？”
“它是艺术抽象派。”
“它是要被老师收走那种。”
不出五分钟，温杰的纸上已经画了三只“晶体龙虾”和一只“会闪光的锤子”。老师路过时轻轻顿了一下脚步，犹豫着是不是该讲两句，但又默默走过去了。
“你能不能认真点？”普鲁鲁压低声音。
“你不是说‘坐在你旁边就等于系统自动校正’吗？”温杰眨巴眼，“我是在配合你测试系统稳定性。”
“你就是系统里那只被标记‘高频干扰源’的那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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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课上，情况没有好多少。
温杰在“如何提取烘晶微粉”的练习中，不小心把稳定温度调太高，烧得整只烧杯边缘泛光，差点冒出白雾。
“哎哎哎！我不是故意的！”他连忙关掉装置，摇着爪子大喊。
“你是怎么把30度的设定滑到70的？”普鲁鲁赶过来补救。
“我以为上面那条是进度条。”
“那是爆炸风险曲线。”
“啊——是我错了！”温杰一边大叫一边扑毛，“我保证下节课不碰温控旋钮了！”
老师从远处看了他一眼，表情像是见惯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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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学后，三人坐在校门口台阶上吹风，风把他们毛吹得有点乱，尾巴歪歪地贴着阶梯。
“其实……虽然有点难受，但跟你上课也还挺好玩的。”温杰小声说，“你比老师讲得细，还会给我比划。”
“那是我怕你写不出作业。”
“但也说明你关心我对不对？”
普鲁鲁没回答，只是把自己的小笔记本递过去：“这个你明天对着看一看，不然指不定你下节课还会闹出什么来”。
温杰看着那本密密麻麻写满了注释和图解的笔记，抿了抿嘴角：“我会好好看！”
“你每次都说。”
“但这次真的——”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然后在练习册里画了三只晶体猫。”
“……艺术是不能被格式束缚的。”
万毛在一旁听着他们斗嘴，低头笑了笑，然后把他那包从地上提起来：“明天我校外课回来给你们带点矿样。”
“真的？那我要有带闪点的！”
“我挑最便宜最亮的给你。”
夕阳慢慢往地平线后滑，三人的影子在台阶上挤作一团。虽然课程各自不同，性格也天差地别，但不知为何，他们总会在这种平凡的傍晚，重叠回到一起。
而温杰，也渐渐开始觉得，也许课堂也没那么无聊——如果身边坐着的是愿意陪你修错线、挽救烧杯、偷偷画虾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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