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刚刚泛出一点亮蓝。
光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在墙面上映出采矿区常见的那种橘红色安全灯的影子，模糊地晃着。普鲁鲁还闭着眼，呼吸浅浅的，一只脚掌搭在温杰腿上。温杰已经醒了，但没动，脸朝天，尾巴还和万毛的叠在一起。
“我快被你压得气化了。”他终于低声说。
“你还不是抢我一半的被子。”普鲁鲁翻了个身，声音还带着半梦半呓的懒意。
“你们两个再赖就赶不上早餐了。”万毛已经坐起来了，毛乱乱地一头炸着，看上去比谁都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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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整队完毕之后，学生们跟随副部长——一个总是戴着灰头巾、个子不高却声音很响的中年灰熊，开始今天的第一课。
“我们采矿部不是到处乱挖。”副部长拍着一张展开的大图，“真正的流程，第一步是——”
“确定采点目标。”温杰小声在后排跟着念，语气像在背课文。
“第二步——确定参与者名单与配额！”
“第三步——路线规划与时间评估，确认是否需要留宿点。”
“第四——物资准备与采具检查：稳定器、矿稿、手套、安全帽……”
“你又背出来了。”普鲁鲁瞥了他一眼。
“我爸以前逼我背了十遍。”温杰耸肩，“采矿规程熟得能唱出来。”
“你家真是培养得很有方向性。”万毛小声笑。
讲解完后，全员进入采矿部后区储具场。负责后勤的工人开始分发道具：安全帽一排排吊挂，矿稿与灯具整齐排好，稳定器归档绑定，防滑背包、腰包和标示旗帜一应俱全。
学生们第一次戴上完整的装配，一个个在镜子前笑得像刚入行的“业余工”。
“我们选一个可以自由探索的深矿吧？”温杰望着地图，一眼看中左下角的一块旧矿沟，“那里以前挖到过超浓的烘矿结晶，还有漂亮的那种。”
“你是想去炫耀吧。”普鲁鲁收紧背带，“你打算叫全班看你秀那块石头？”
“这叫经验展示！”温杰握着他自己的锤子，“我可要给你们两个也加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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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指定采区绕出，往更偏一点的旧线走。途中不断有其他学生队伍笑闹着经过，有的在拍照、有的拿着检测仪在岩壁前摆Pose，还有两个已经把矿稿敲裂，正被老师训。
“我说了他们都是来玩的。”温杰弯腰捡起一块纹路漂亮的废晶，“真正懂怎么选点的人才不会到处乱刨。”
“你是在夸自己吧。”普鲁鲁看着他，“你选点的方式是‘它在发光！’然后直接跳过去敲。”
“我靠的是灵感与第六感。”
“你有点像那种有趋光性的虫子。”
万毛蹲下检查一处石面，手指轻轻拂过表面的粉尘：“这边的土干得刚好，昨晚没淋到，这层可能没风化太多。”
“那就这了！”温杰一锤定音。
他们开始熟练地搭建小型支架，用稳定器锁定这块巨石，再选出角度落锤。
温杰是主攻，他抡起锤子的一瞬，动作稳而响，咚咚咚的敲击在安静的斜坡上回荡开来。
“这锤感…”他笑着说。
第一块剥落的晶体边缘折射出一点点淡粉色的光芒，干净、完整、形状漂亮。
“我就说这边会有！”温杰把它捧起来，“你们说我要不要直接拿这块去给老师看？”
“你自己不说‘展示不是炫耀’的吗？”
“那是你说我在炫耀的时候我说的。”
万毛已经把新采下的样本放进背包，整整齐齐地用软垫隔开。
“等下午回程前你再多敲两块。”他说，“我怕你到时候又说‘只带三块’然后实际带六块。”
“嘿嘿嘿我会克制的。”温杰笑着把那块粉晶放进背包顶层，“今天，我要在全班面前展示采矿的浪漫。”
“你要是摔在岩口边，我就拍下来当反面教材。”普鲁鲁说着，嘴角却露出一点点笑。
他们三个继续往下一块岩面走去，脚踩在矿灰和碎石的斜坡上，每一步都带着熟悉的声音和气味。
而在远方，那些兴奋得还没分清稿子正反的同学们，正对着风化石层比出奇怪的手势自拍。
“我们是不是太认真了？”温杰扭头看他们。
“不是认真。”万毛说，“是我们对这早就稀松平常了。”
“嘻嘻，那不是多亏了我。”温杰摸摸脑袋笑着。
“没夸你！”万毛和普鲁鲁异口同声道。
他们继续往下一段旧晶层走去，那里也许有一块漂亮得会让人围观的烘矿——也许没有。
但他们知道自己想找到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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