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鼎酒店顶层套房的水晶灯在午夜三点暗下,监控画面里,穿浴袍的永固建材老总***正将牛皮纸袋塞进床头柜。傅沉砚看着手机里的实时画面,指尖划过林晚发来的消息:“周明远去洗手间时,***把合同藏在了《云鼎志》里。” 附带的定位显示,她此刻正在十八楼的消防通道,而他站在三十九楼的设备间,隔着二十一层楼的距离,却像在同个棋盘上落子。
“傅总,监控线路只能干扰三分钟。”技术部小李的声音带着颤音。傅沉砚扯了扯领带,目光落在走廊尽头那幅《木槿夜露图》复制品上——真迹此刻正挂在他书房,是今早林晚提议“用拍品装点酒店”时,他默许了这个将母亲遗物公开展示的决定。
电梯在三十八楼停下的瞬间,他听见套房内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推开门时,林晚正赤脚站在满地香槟杯碎片中,丝绸睡袍肩带滑落,露出大片肌肤上的淡褐色烫痕——与她腕间的疤痕形状相似,像片凝固的岩浆。
“对不起……”她声音发颤,“我、我只是想拿床头柜上的解酒药……”
***的咒骂声从浴室传来。傅沉砚注意到她指尖捏着的,正是那本包着《云鼎志》书皮的牛皮纸袋,而她故意撞翻的香槟塔,恰好挡住了床头柜上的微型摄像头。当周明远从洗手间冲出来时,看见的是傅沉砚脱下西装披在林晚肩上,指腹擦过她锁骨处的烫痕,语气冷得能结霜:“我的未婚妻,可不是你们能随便惊吓的。”
套房里的气压降到冰点。林晚蜷缩在傅沉砚怀里,听见***慌乱解释“只是朋友聚会”,却在他递来文件时,精准地用指甲刮过封口处的胶水——那里有三道平行的刮痕,是她五分钟前用胸针刺开的。牛皮纸袋里的合同副本上,“混凝土标号C30”被手写改成“C25”,修改处的印泥边缘,清晰地拓着半枚鹰形纹章——傅氏建筑十年前的专用章。
“周叔,”傅沉砚接过合同,指尖停在修改处,“永固建材当年给云鼎供货时,您还是基建部总监吧?”
周明远的喉结滚动两下,视线扫过林晚肩带下滑露出的烫痕,突然笑道:“年轻人总爱翻旧账。不过傅总该关心的,是盛家今晚在港交所的动作——他们正在增持星澜文旅的股份。”
这句话像颗冷枪,让傅沉砚的瞳孔骤缩。林晚却在此时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口,掌心塞进来一张纸条,上面用酒店便签画着简易股权架构图,星澜文旅的第二大股东栏里,赫然写着“木槿投资有限公司”——她上周刚用云鼎重建项目运营权注册的空壳公司。
“不如这样,”她裹紧西装,声音仍带着受惊后的哽咽,“我让律师楼明天发函,就说星澜与云鼎的新合同里,有一条‘股东变动即终止合作’的条款……” 尾音在“终止”二字上轻轻发颤,却让傅沉砚瞬间明白:她早已算到盛氏会从星澜入手,提前在合同里埋了雷。
***的手机突然响起,脸色大变:“什么?仓库的混凝土检测报告被匿名寄给质检局了?”
套房里的温度仿佛降了十度。林晚看着傅沉砚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她的脚踝,突然想起昨夜在资料库,他盯着2013年质检报告时,指腹反复摩挲着“林建国”的签名。原来从她递出联姻计划书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她是谁——那个被父亲害死的质检员的女儿,那个在火场里被母亲拼死救出的孩子。
凌晨四点,傅沉砚的宾利停在别墅门口。林晚看着他西装内袋露出的合同角,突然开口:“你早就知道,周明远把原始合同藏在云鼎,所以才同意我提出的‘酒店重建方案’。”
他没有否认,只是盯着她腕间的烫疤:“我母亲临终前说,云鼎的地基里埋着傅家的良心。” 顿了顿,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她不知道,那下面还埋着个五岁的小女孩,和她父亲没来得及交出去的质检报告。”
别墅玄关的灯光下,林晚看见他取出那枚木槿花胸针,别在她睡袍领口:“当年火场里,消防员在值班室捡到这个。” 金属的凉意渗进皮肤,她忽然想起父亲总说“木槿花象征坚韧”,却不知道,这枚胸针曾属于傅沉砚的母亲,那个在奠基仪式上微笑着说“要建永不倒塌的房子”的女人。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养老院发来的消息:养母今天清醒了片刻,对着电视里的傅氏新闻说了句“小林,别怨沉砚”。林晚指尖划过屏幕,突然明白为何傅沉砚的资料里,会有她每周去养老院的监控截图——他早就在查,早在她调查他的同时,反过头来,将她的伤疤,她的软肋,她藏在每个细节里的复仇火焰,都看得清清楚楚。
“明天去见盛家老头,”傅沉砚转身时,领带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记得戴上这枚胸针。他们会认出,这是当年我母亲送给合作方的信物。”
走廊尽头,陈姨正抱着叠熨好的衬衫走来,袖口处绣着极小的木槿花图案——与林晚父亲工牌上的刺绣一模一样。她忽然想起,傅沉砚的咖啡杯底,永远刻着“槿”字小楷,而他书房的窗帘,是母亲生前最爱的木槿紫。
原来从相遇的第一秒起,这场博弈就不是单行道。他在电梯口接住她的算计,她在董事会读懂他的暗示,而现在,当套房里的合同副本在茶几上投下阴影,当木槿花胸针的针尖刺痛锁骨,他们都知道,彼此早已不是猎手与猎物,而是被同一场大火灼烧过的幸存者,在废墟上搭建起的,既是同盟的堡垒,也是随时可能崩塌的危楼。
深夜,林晚在书房翻开《云鼎志》,发现夹着的泛黄信纸:
“致捡到这本书的孩子:若你看见木槿花开放,就去告诉沉砚,地基里的秘密,藏在第37根承重柱。——傅母绝笔”
她抬头望向窗外,云鼎酒店外墙的木槿花图案正在调试灯光,红色的花瓣映得玻璃通红,像二十年前那场烧了整夜的火。而此刻,傅沉砚正在楼下的书房,对着同一份合同副本,用红笔圈出那个鹰形纹章——那是他父亲当年私刻的假章,也是将林建国逼上绝路的,最后一道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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