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修罗场

星娱影视三楼会议厅的玻璃门映出阮晞晞紧绷的脸。

她今天特意选了最保守的米色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绾成发髻,连香水都换成了毫无特色的柑橘调——活像个刚毕业的银行职员。

“阮老师,您真的不需要造型师吗?”助理小林忧心忡忡地递上咖啡,

“听说顾总特意从巴黎请了造型团队...”阮晞晞的指甲在一次性咖啡杯上掐出月牙形的凹痕。

三天前那份霸王合同签完后,顾璟言就再没出现过,只派了个冷面律师来传达各种苛刻条款。

其中最荒谬的一条是:她必须全程配合电影宣传,包括但不限于出席各类社交活动。

“《商海浮沉》剧组首次见面会即将开始,请各位主创人员入场。”

广播里传来甜美的女声。推开门的瞬间,闪光灯便如暴雨般袭来。

阮晞晞被强光刺得眯起眼,恍惚间看到长桌尽头那个挺拔的身影——顾璟言正在和导演交谈,剪裁精良的藏蓝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侧脸在灯光下如同冰雕。

“阮小姐!看这边!”记者们的呼喊惊动了正在交谈的男人。

顾璟言转头望来,目光相触的刹那,阮晞晞分明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他唇角扬起程式化的微笑,却用眼神将她钉在原地——那是猎手看见落网猎物的神情。

“我们的女主角终于来了。”

顾璟言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他起身拉开身旁的椅子,“特意给你留了位置。”

皮质座椅上放着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

阮晞晞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打开它,呼吸顿时凝滞——里面是枚古董怀表,表盖内侧刻着“致阿渊,1995.12.22。”

这是她父亲送给顾父的礼物。“顾总真是用心,连道具都准备得这么考究。”

阮晞晞强撑着笑容将怀表推回去,指尖在桌下发抖。

顾璟言突然握住她的手,怀表冰冷的金属硌在两人掌心:“这不是道具。”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热气拂过耳垂,“是你父亲跪着求我父亲收下的赎罪证物。”

记者们疯狂按动快门,将这"亲密互动"定格成画面。

阮晞晞的视野边缘开始泛黑,耳边嗡嗡作响。直到主持人宣布进入提问环节,她才从眩晕中挣脱。

“阮小姐,听说您从未演过商战题材,这次为何接下《商海浮沉》?”娱乐记者率先发问。

阮晞晞刚要回答,顾璟言已经接过话筒:“因为我承诺让她体验真实的商界。”

他意味深长地扫过她苍白的脸,“毕竟阮小姐的父亲...曾是金融圈传奇。”

现场瞬间骚动。

阮晞晞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父亲破产后跳楼未遂的新闻当年铺天盖地,顾璟言这是当众撕她伤疤。

“说到体验...”她突然夺过话筒,唇角扬起甜美的假笑,“顾总今早还说要带我去参观证券交易所呢,说是要教我'做空'的技巧。”

她故意暧昧地停顿,“就像他父亲当年教我父亲那样。”全场死寂。

顾璟言把玩钢笔的手指骤然收紧,笔尖在文件上划出长长的墨痕。

导演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后背——这段对话要是播出去,电影还没开拍就得被金融圈封杀。

“各位,”顾璟言突然起身,西装扣子擦过阮晞晞的肩膀,“我突然想起有份重要合同需要阮小姐过目。”

他强硬地揽住她的腰将人带离座位,“失陪十分钟。”

记者们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已经消失在侧门。

走廊监控死角处,顾璟言一把将阮晞晞按在消防柜上,金属边角硌得她后背生疼。

“很有胆量。”他拇指粗暴地擦过她下唇,抹掉精心涂抹的口红,

“看来阮小姐很期待我们的‘私人教学'?”阮晞晞仰头直视他燃着怒火的双眼:“顾总不是要给我看合同吗?”

顾璟言低笑一声,从内袋抽出文件夹。

阮晞晞翻开第一页就变了脸色——这是父亲当年签署的债转股协议复印件,最后一页有鲜红的指印,像是刚刚按上去的。

“原件在我保险柜里。”顾璟言用文件抬起她下巴,

“现在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配合宣传了?”会议厅方向传来嘈杂声,有人正在找他们。

阮晞晞趁机挣脱桎梏,却在转身时被顾璟言拽住手腕。

他力道大得惊人,却用温柔到毛骨悚然的语气说:“口红花了,补补再回去。”

化妆间的镜子里映出阮晞晞狼狈的模样。

她颤抖着拧开口红,突然发现镜面右下角贴着一张便签纸,上面是熟悉的字迹:

【小心片场的安全绳】。

这是父亲生前私人律师的笔迹。“阮小姐?需要帮忙吗?”

场务小妹探头进来,手里捧着精致的礼盒,“顾总让我送来的。”

盒子里是条酒红色丝绒长裙,搭配同色系高跟鞋。

阮晞晞冷笑一声,这颜色像极了五年前她最后一次见顾璟言时穿的裙子。

更讽刺的是,裙子的剪裁完美贴合她的尺寸——他居然连这种细节都记得。

回到会议厅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酒红色长裙将阮晞晞瓷白的肌肤衬得如同初雪,微卷的长发垂在裸露的肩头,与方才保守的装扮判若两人。

“这才配得上我们投资三亿的电影。”

顾璟言亲自为她拉开椅子,指腹若有似无地擦过她后颈,“各位,让我们重新开始。”

接下来的环节宛如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顾璟言展示的电影企划书里,女主角的设定从“白手起家的女强人”变成了“背负原罪的继承者”;

播放的片花中,所有商战镜头都替换成了父女对峙的戏码;

甚至连官方海报设计都临时改成女主角跪在破碎的公司 logo 前。“故事核心是救赎。”

顾璟言环视全场,最后将目光钉在阮晞晞脸上,“看罪人如何用鲜血洗清罪孽。”

阮晞晞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根本不是当初她接到的剧本,顾璟言明显在公报复。

当主持人宣布进入合照环节时,她借着起身的动作凑近顾璟言耳边:“你以为这样就能羞辱我?”

“这才刚开始。”顾璟言揽住她的腰往镜头前带,手掌温度透过薄布料灼烧她的皮肤,

“等拍到天台那场戏,你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羞辱。”记者们要求他们摆出各种亲密姿势。

当顾璟言从背后环抱她示范“商业谈判”动作时,阮晞晞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你父亲当年就是这样,在媒体面前假装和我父亲是挚友。”

“放开。”阮晞晞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顾璟言反而收紧了手臂,嘴唇几乎贴上她耳垂:“合同第七条,演员需无条件配合宣传。”

他的犬齿 轻轻磨 蹭她敏感的耳 骨,“现在,笑。”闪光灯再次亮成一片。

阮晞晞维持着完美的微笑,却在摄影师喊“再来一张”时,猛地用高跟鞋碾上顾璟言的脚背。

男人闷 哼一声,反而将她搂得更紧。

“阮小姐还是这么...”他在她耳边喘 息,

“热 情。”见面会临近结束时,一个意外插曲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场务突然搬上来一架古董钢琴,主持人兴奋地宣布:“请阮老师为我们即兴演奏电影主题曲!”

阮晞晞僵在原地。

这是顾璟言母亲生前最爱的施坦威钢琴,琴盖上还刻着顾家的家徽。

而更可怕的是,这架钢琴本该锁在顾家老宅的地下室——当年那场大火后唯一完好无损的物品。“怎么,不敢碰?”

顾璟言站在钢琴旁,手指抚过琴键,“还是说...你认得这架琴?”全场目光聚焦过来。

阮晞晞迈着机械的步伐走向钢琴,酒红色裙摆扫过光可鉴人的地板。

当她坐下时,闻到琴木散发出的淡淡焦味——果然是从火灾现场抢救出来的那架。

“《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她轻声说,手指悬在琴键上方,“顾总母亲最爱的曲子。”

顾璟言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

阮晞晞知道自己在玩火,但这架琴的出现证明她的猜测没错——顾璟言查到了火灾那天的真相。

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会议室突然断电。

黑暗中,阮晞晞感觉有人从背后扼住她的喉咙,顾璟言的气息裹挟着杀意笼罩下来:“你果然在场。”

混乱中不知谁撞倒了钢琴凳,琴盖重重砸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人们看见阮晞晞被顾璟言压在钢琴上,两人的姿势暧昧得令人浮想联翩。

“电路故障!大家不要慌!不要慌!”工作人员大喊。

借着黑暗的掩护,阮晞晞抓住顾璟言的领带将他拉近:“那场火是赵世凯放的,我父亲是为了救你母亲才...”

“撒谎!”顾璟言掐住她下巴,“监控显示是你父亲的车停在顾家后门。”

“因为有人用你的命威胁他!”这句话像按下了暂停键。

顾璟言的瞳孔剧烈收缩,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松。

就在这时,电力恢复,全场灯光大亮。

两人狼狈的姿态被十几个镜头同时捕捉。“看来我们的主演已经入戏了。”

导演干笑着打圆场,“这就是电影里关键的钢琴室对峙场景!”记者们发出恍然大悟的赞叹。

顾璟言率先起身,优雅地整理西装,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

但阮晞晞分明看见,他拿着怀表的手在微微发抖。

见面会以制片人宣布开机日期告终。

散场时,阮晞晞在走廊拐角被顾璟言堵住。

他单手撑在她耳侧的墙上,用怀表冰凉的金属面轻抚她脸颊:“明天上午九点,我要在片场看到你。”

他的声音轻柔得可怕,“如果迟到一分钟,我就把债转股协议卖给媒体。”

“你以为这样就能逼我屈服?”

“不。”顾璟言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但我很享受看你挣扎的样子。”

他离开后,阮晞晞滑坐在地,手中紧攥着不知何时从顾璟言口袋里顺来的钥匙——上面贴着“星娱档案室 B-12”的标签。

父亲律师的警告和那张神秘便签在她脑海中交织成危险的信号: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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