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立明德医院顶层的 VIP 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被昂贵的香氛勉强掩盖。
阮晞晞站在窗前，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三天没换的衣服，眼底蛛网般的红血丝，还有脖子上已经结痂的擦伤。
病床上的顾璟言仍在高烧中辗转，子弹虽然取出，但伤口感染引发了四十度的高烧。
“阮小姐，您该休息了。”周谦递来一杯热茶，“顾总醒来看到您这样...”
“他不会在乎。”阮晞晞摩挲着口袋里那份染血的文件。
这三天她反复研读每一页，逐渐拼凑出一个可怕的真相：赵世凯一直在秘密生产违禁腐蚀剂，而顾父发明的中和剂能毁掉他数十亿的黑市生意。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顾璟言开始剧烈挣扎，输液针头被扯出，鲜血溅在雪白的床单上。
“按住他！”医生冲进来，“快！伤口要裂开了！”阮晞晞抢先一步抱住顾璟言的上半身，他的体温烫得吓人，汗水将病号服浸得透明。
当护士准备注射镇静剂时，顾璟言突然睁开血红的眼睛，死死攥住阮晞晞的手腕：“母亲...别回去...火...”阮晞晞思绪一空。满室寂静。
医生尴尬地清咳一声：“创伤性谵妄，把病人当成了...”“我知道。”
阮晞晞轻声打断，将顾璟言汗湿的额发拨开，“你们都出去吧，我来照顾他就行。”门关上的瞬间，顾璟言的眼神突然清明了一瞬：“晞晞？”他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钢琴...密码是...”“嘘。”阮晞晞用湿毛巾擦拭他滚烫的额头，“等你退烧再说。”顾璟言却突然发力将她拽倒在病床上。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际：“G 大调前奏曲...第三个和弦...”渐渐地，他的意识又开始模糊，“母亲把公式...藏在...”阮晞晞僵在他怀里。这是五年来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拥抱，尽管对方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顾璟言的心跳透过相贴的胸膛传来，快得像是要撞碎肋骨。“为什么救我？”她轻声问，明知此刻得不到答案。顾璟言的手指突然抚上她脖子上的擦伤，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因为你这里...”他的拇指摩挲着伤处，“有颗小痣...和母亲一样...”阮晞晞的眼眶瞬间发热。这是连她自己都没注意过的细节——右侧颈动脉处确实有颗淡褐色的小痣。顾璟言记得，而且关联到了他母亲身上。夜色渐深。当顾璟言终于陷入相对平稳的睡眠，阮晞晞轻轻挣脱他的怀抱，从包里取出那份文件最后一张照片——被烧焦的合影背面，隐约能辨认出一行数字：739215。钢琴密码。——清晨的医院走廊空无一人。阮晞晞拎着琴谱袋快步走向电梯，却在拐角处撞见一个佝偻的老太太。对方布满老年斑的手突然抓住她的胳膊：“阮小姐，别碰那架钢琴。”“您是谁？”阮晞晞警觉地后退。老太太从旧手提袋里摸出半张泛黄的照片：“我是顾家的厨娘，那晚...”她浑浊的眼里突然涌出泪水，“我看见赵世凯的人往钢琴上泼东西。”照片上是年轻的顾母站在施坦威钢琴旁，琴盖上清晰可见反光的液体痕迹。阮晞晞呼吸一窒——那不是水渍，是强酸。“夫人发现后立刻让人把钢琴搬去地下室，自己却...”老太太的声音哽咽了，“她临终前让我转告阮先生，琴箱里的东西必须等小少爷自己发现。”电梯“叮”的一声到达。老太太突然警觉地回头，随即快速塞给阮晞晞一把钥匙；用仅她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琴弦调音器，左转三圈可以打开暗格。”说完便蹒跚着消失在安全通道。钥匙躺在掌心，冰凉如蛇。阮晞晞想起父亲生前痴迷钢琴调音的模样，每次去顾家都要亲自为那架施坦威调音——原来那不是爱好，是掩护。——星娱大厦在晨光中宛如沉睡的巨兽。阮晞晞用顾璟言给的通行卡刷开侧门，却发现本该上锁的会议室大门虚掩着。她屏住呼吸推开门缝——钢琴旁站着个戴橡胶手套的男人，正在拆卸琴键。是赵世凯的秘书，那个蛇形胸针在晨光中泛着冷光。阮晞晞悄然后退，却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熟悉的气息笼罩下来，顾璟言带着高烧后的沙哑嗓音在耳边响起：“我猜你会来。”他的手掌贴在她腰间，那里别着他给的***，“现在，我们看看谁在觊觎我的钢琴。”他推开门的动作干脆利落。秘书惊愕转身的瞬间，顾璟言已经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击碎对方手中的螺丝刀。“顾总？！”秘书脸色煞白，“赵总派我来取...”“取我母亲留下的东西？”顾璟言缓步逼近，虽然脸色苍白如纸，气势却凌厉如刀，“回去告诉赵世凯，下次派个更专业的来。”秘书仓皇逃走后，阮晞晞立刻反锁房门：“你疯了？伤口会裂开的！”顾璟言已经跪在钢琴前，掀开琴盖：“密码。”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阮晞晞明白隐瞒已无意义："739215。"顾璟言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按下对应的和弦。随着最后一个音符响起，钢琴内部传来机关转动的咔嗒声。中音区的面板自动滑开，露出一个金属保险盒。“需要调音器钥匙。”顾璟言抬头，却见阮晞晞已经掏出老太太给的那把，“你果然有同谋。”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两人呼吸都停滞了。盒子里是一支密封的玻璃管，装着某种蓝色晶体，以及一张微型存储卡。顾璟言取出存储卡插入手机，屏幕上立即跳出一段视频——年轻的顾母站在实验室里，手里拿着同样的蓝色晶体：“NTX-07 中和剂最后一步，将晶体溶于乙醇后...”画面突然剧烈晃动，有人闯进来大喊：“夫人！赵世凯的人闯进公馆了！”视频最后定格在顾母将晶体藏入钢琴示意图上。“原来如此...”顾璟言的手指抚过玻璃管，“赵世凯放火不是为了杀我父亲，是为了这个。”阮晞晞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听！”远处传来消防警报声，紧接着扑面而来的是汽油特有的刺鼻气味。顾璟言迅速将晶体和存储卡塞进内袋，拉起阮晞晞就往安全通道跑：“他要把整层楼都烧了！”浓烟已经顺着门缝涌入。他们刚冲到走廊，电梯井就传来爆炸声。顾璟言踹开消防通道的门，却被热浪b退——楼下已经是一片火海。“上楼！”阮晞晞拽着他往天台跑，“我昨天看到有直升机停机坪！”楼梯间的温度越来越高。顾璟言因伤口疼痛而步伐踉跄，当两人终于撞开天台铁门时，他的衬衫后背已经被鲜血浸透。“坚持住！”阮晞晞撕下裙摆为他按压伤口，“我已经给林然发了定位！”顾璟言却突然抓住她的肩膀：“为什么冒险来拿这个？”他喘息着问，“明明可以等我...”“因为我不想再有人为它送命！”阮晞晞失控地喊道，“你父亲，我父亲，顾夫人...还不够吗？”火舌已经窜上天台边缘。在肆虐的火光中，顾璟言突然捧起她的脸：“我母亲那天回去，是为了救你。”阮晞晞瞪大眼睛：“什么？”“你在琴房睡着了。”顾璟言拇指擦过她脸上的烟灰，“她把你推出窗外，自己却没来得及.”..螺旋桨的轰鸣打断了告白。直升机降落的强风卷着火星飞舞，周谦放下绳梯大喊：“顾总！快上来！”顾璟言却将阮晞晞推向绳梯：“你先走。”“不！”阮晞晞死死抓着他的手臂，“这次休想让我一个人逃！”火势已经蔓延到他们脚边。顾璟言突然低头吻住她，这个带着血腥味的吻短暂而凶狠：“那就一起下地狱。”他单手揽住她的腰，另一手抓住绳梯。直升机升空的瞬间，天台轰然坍塌。阮晞晞紧抱着顾璟言，看见他染血的唇角微微上扬：“抓到你了，阮晞晞。”这一次，他没有叫她阮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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