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暮色劫杀

暮色如融化的琥珀,将阿尔黛拉学院的尖顶浸染成暗金色。

南栾刚踏出学院门,挂着千鹤纹银铃的羽鳞车便穿透雾霭驶来,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脆响在寂静街道上格外清晰。

驾车的羽伯佝偻着脊背,枯槁的手指掀开车帘时,袖口闪过一道极淡的银光——那是千鹤氏护卫队专属的芒纹护符。

“小姐,老奴接您回府了。”羽伯的声音带着惯常的温和,却在南栾踏上车阶时,突然压低声音,“方才看见三个灰袍人在暗巷拐角徘徊。”

南栾眉头微蹙——灰袍人?会是盗匪吗?

临街商铺的灯笼在晚风中摇曳,将斑驳树影投在青石板上,像无数只潜伏的手。

他望着渐浓的夜色,风翎豹颈间的银铃随步频轻颤,却盖不过掌心沁出的冷汗。

闭目假寐时,余光总忍不住扫向车窗缝隙。

就在这时,拉车的风翎豹突然发出嘶鸣,青羽倒竖如钢针,前蹄在地面犁出深沟。

南栾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灵魂深处泛起刺骨的寒意。

这种感觉不同于芒印的灼痛,更像是被无形的利刃抵住后颈——前世在巷尾被小混混围堵时,也曾有过类似的警觉。

“羽伯!”他猛地坐直,月白裙摆下,小腿绷得笔直。

羽伯的脊背早已绷紧如弓弦,布满老茧的手掌按在车辕魔纹上,浑浊的双眼骤然泛起银辉:“小姐,抓好车栏!”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挟着腥风扑落。南栾抬头,车窗映出三张模糊轮廓,兜帽下骷髅面具泛着冷光——正是今晨学院外见过的盗匪。

羽伯胸前的月辉芒印轰然亮起,银白色狼首虚影拔地而起,鬃毛间星芒如液态银涌入经脉。

佝偻的脊背猛然绷直,松弛的皮肤下肌肉如钢铁般隆起,缠着绷带的指节在星芒中崩开,露出掌纹里的刀疤。

“找死!”他的低喝混着兽类咆哮,狼首虚影的前爪化作冰棱利爪。徒手跃上车顶时,青石板随爪尖划过凝结蛛网般冰纹——这是三阶“霜狼附体”,半兽化的躯体让每寸肌肤都成为武器。

首名灰袍人胸前二阶银纱芒印亮如白昼,短刃幽蓝电弧劈来,却被冰爪生生捏碎。

“千鹤氏挡了主子财路!”他嘶吼着,刃口腐蚀魔纹在冰棱上灼出青烟,“今晚就拿你家小姐祭刀!”

第三名灰袍人自屋顶跃下,掌心按地时地面裂开黑纹——同样是三阶芒印!

骨刃泛着腐臭直取羽伯后心。老人旋身刹那,狼首虚影尾巴扫过,冰棱斩出半月形光刃,生生将骨刃砍出缺口。

车厢内剧烈颠簸,南栾死死攥住车栏,绣鞋差点甩飞。

小绒球“咿呀”尖叫,翅膀拍向破窗而入的另外一个灰袍人。

灰袍人却直扑向南栾,短刃擦过他的鬓角,在颈侧划出血痕,顺带削掉小绒球翅膀尖的绒毛,奶黄色绒毛混着血珠落在掌心。

“小绒球!”他顾不上痛,扯下腰间银丝纱带甩去,荧光粉在黑暗中炸开,暂时迷了敌人视线。

南栾趁乱滚向角落时,裙摆被勾住,狼狈摔在地毯上,锁骨处的芒印裂痕因动作扯得生疼。

羽伯与三阶灰袍人已杀至白热化。星芒在他手臂凝结鳞片状光甲,每一爪都带着霜狼怒吼。

当骨刃再次劈来,他竟徒手攥住刃口,掌心星芒瞬间冻结骨刃,“咔嚓”掰断三分之一,腐臭黑血滴在冰面,发出“滋滋”声响。

激战正酣时,清越的鹰啸撕裂暮色,三道披着鳞甲的身影踏风而来,甲胄上的护城芒印徽记在暮色中亮起金光。

为首的芒骑队长腰悬锯齿长枪,甲胄上的星芒魔纹随缰绳甩动爆发出刺目金芒:“一群藏头露尾的老鼠,也敢在洛城街道撒野!”

他的爆喝震得檐角铜铃齐鸣,风鹰兽铁喙大张,喷出的气流竟将街角灯笼吹得剧烈摇晃。

两名二阶灰袍人见势不妙,短刃上的幽蓝电弧暴涨三寸。

其中一人挥刀劈向风鹰兽羽翼,却见那青灰色羽毛骤然竖起,如钢铁般挡住刃口,迸溅的火星在夜色中划出细碎轨迹。

“找死!”芒骑队员的长枪如毒蛇吐信,枪尖星芒魔纹闪过,直接挑飞对方短刃,枪杆横扫其腰腹,将人砸向墙面。

另一人试图跃上屋顶,风鹰兽却比他更快。

铁爪带起尖啸划破空气,在灰袍人后背留下三道血痕,羽翼拍打产生的气浪将其掀翻在地。

那灰袍人胸前的二阶银纱芒印拼命闪烁,电弧在掌心凝聚成球掷向芒骑,却被甲胄上的星芒魔纹光盾轻松弹开,反震得虎口开裂。

“当老子的风鹰是笼子里养的雏鸟?”芒骑队长猛地将长枪戳在地上,枪杆上的星芒魔纹如水波般荡开,两名灰袍人登时觉得浑身压着千钧重物,“扑通”跪倒在地。

他们胸前银纱芒印在强光里像被泼了墨般,幽蓝电弧滋滋乱窜却聚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铁爪掐进肩膀。

护城芒骑的加入让战局瞬间倾斜。羽伯趁机转身,霜狼虚影的利爪擦着三阶灰袍人的鬓角划过,在其面具上留下深可见骨的爪痕。

那贼首狠厉一笑,骨刃突然爆发出腐臭黑雾,借机撞碎屋顶瓦片遁走,临行前丢下的毒雾在地面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

“千鹤小姐!”芒骑队长踏上车辕,甲胄接缝处还滴着未干的血渍,“这帮贼子是黑市商会的爪牙,您父亲的商队断了他们的部分财源,早就是对方的眼中钉了。”

“敢在学院眼皮子底下劫人,怕是想拿您当筹码,逼千鹤总管在境间商道上退让。”

他的风鹰兽蹲踞在车顶,羽翼收拢时仍保持着警戒姿态,琥珀色瞳孔扫视着四周阴影。

南栾蜷在车厢角落,指尖掐进车栏雕花时,恰好看见一名灰袍人被按在青石板上。

完好的二阶银纱芒印正被星芒魔纹一点点压制,如同被阳光晒化的冰晶,幽蓝光芒逐渐黯淡。

那贼子指甲几乎抠进石缝,浑身像被无形大手压制,再难掀起半分波澜——护城芒骑的每一道甲胄纹路,都是洛城守护魔纹的具象化,专治各种邪祟芒力。

羽伯抹去额角的血迹,狼首虚影已然消散,原本佝偻的脊背此刻却挺得笔直:“多亏几位援手,不然老朽这条命怕是要搁在这儿了......”

芒骑队长大手一挥:“分内之事,不必言谢!贼子敢在学院地界撒野,当老子的风鹰是瞎的?”

车辕上的银铃重新叮当作响,南栾望着被押解的灰袍人,锁骨处那道芒印的裂痕正隐隐发烫,仿佛在无声提醒——这场追杀远不止商道恩怨这么简单。

暮色愈发浓重,护城芒骑的风鹰兽展开铁翼在低空盘旋护送,双翼划破空气的呼啸声与车辕银铃的清响交织,为这辆羽鳞车织就了一张无形的安全网。

南栾望着车窗外掠过的万家灯火,忽然意识到自己再也回不到那个在便利店打工、追着小琳跑的少年时光。

掌心小绒球的温热、车辕旁羽伯沉稳的背影、护城芒骑甲胄未熄的星芒——这些真实的温度与触感,正编织着他新的人生轨迹。

他看见车窗外的阴影里,有个戴着骷髅面具的身影站在钟楼顶端,手中骨刃折射的冷光,正牢牢锁定他的眉心。

南栾攥紧小绒球的手微微发抖,却听见内心有个声音在说:“既然转盘把我带到这里,那就好好活着——想要我命的人,我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

南栾回到千鹤府,在羽翎车停下的瞬间,他便压低声音叮嘱羽伯:“今晚的事,千万别告诉阿娘。”

他知道沐晴羽若知晓定会担忧。

羽伯看着小姐强撑的模样,苍老的眼里满是心疼,默默点了点头。

南栾快步走向厢房,雕花木门“吱呀”一声在身后合拢,将夜色中的喧嚣隔绝在外。

他整个人跌坐在床上,绷紧的脊背总算松垮下来,方才被追杀时的心悸仍在指尖萦绕。

歇了会儿神,他起身走到落地镜前。

烛火摇曳中,颈侧的伤口像条暗红蜈蚣,干涸的血迹黏着皮肤,边缘微微翻卷。

忽然想起墨砚先生给的三阶柔肤焕颜露,连忙从袖袋里摸出那只琉璃小瓶。

小绒球歪着脑袋盯着琉璃瓶,粉眼睛在火光下亮晶晶的,“咿呀”叫了两声,翅膀尖的绒毛还沾着干涸的血渍。

南栾轻轻把它拢进掌心,小家伙竟难得地安分,乖乖蜷在他手心里,温热的小身子贴着掌心直蹭。

“先给你上药。”他旋开瓶塞,清冽的药香混着草木气息漫出来。指尖蘸了些透明药露,小心翼翼地涂在小绒球翅膀的伤处——那里的奶黄色绒毛被削掉了一片,露出底下粉嫩的皮肤。

今晚若不是这团毛茸茸的小身影尖叫着扑向那个破窗而入的灰袍人,用孱弱的翅膀拼命拍打对方面门,恐怕那柄短刃早已贯穿自己咽喉。

小绒球舒服地“咕哝”着,翅膀尖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主人的温柔。

处理完小家伙的伤口,南栾对着镜子歪了歪头,颈侧的刺痛提醒着自己的伤。

他咬了咬唇,再次蘸取药露,冰凉的触感渗进伤口时,尚未成型的血痂被软化,疼痛也跟着淡了下去。

南栾正拿着琉璃瓶往锁骨下方芒印裂痕上涂抹药露,镜面突然泛起水纹般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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