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5章:金不换

就在我分神之时,黑蟒朝我扑来,血盆大口张开,腥风扑面。

我本能地举起旱烟杆格挡,却听“咔嚓”一声,烟杆应声而断。

千钧一发之际,三道白影同时闪现。

胡不言的折扇展开如盾,挡在我面前,胡不语的长鞭住蟒颈;胡月姬则甩出数十根青藤,缠住黑蟒身躯。

“趁现在……”胡月姬姑侄三人齐声喝道。

我深吸一口气,将回元罡气凝聚掌心,准备去捡掉落在地上的断烟杆。

“用这个!”胡不言从折扇里拆出一根钢骨递过来。

我将钢骨握在掌中,右手拇指、无名指和小指弯曲,食指和中指呈剑状。猛地戳向黑蟒的七寸。

回元罡气从掌心流向右手食指和中指,钢骨脱手的瞬间,空气似乎微微扭曲了一瞬。

下一刻,黑蟒的脖颈如遭重击般往下凹陷出一个窟窿。

我没想到这一击的威力竟然如此巨大,更没想到会这般耗费内气。

身体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双腿发软,瘫坐到了地上。

鳞片炸开的瞬间,黑蟒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吼,整个身躯疯狂扭动,将青藤尽数挣断。

胡月姬姑侄被巨力震飞,重重摔在岸边。

黑蟒的脖子已经血肉模糊,但凶性更甚,不顾一切朝我扑来。

我踉跄后退,脚下一滑,眼看就要坠入暗河。

一道红影闪过,阴娘子及时赶到,红绸如血瀑般缠住我的腰,将我拽回岸边。

与此同时,胡月姬已经悄然站立起身,边抹嘴角的血迹,边绕到黑蟒身后,将胡不言的银骨折扇浴深深扎入蟒颈伤口,用力一剜。

“嘶昂……”

黑蟒发出最后一声惨叫,巨大的身躯轰然倒下,溅起的河水将我们全都淋透。

河湾终于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胡不言的折扇已经破损,俊美的脸上多了几道血痕。胡不语的白衣染满泥污,长鞭断成数截。胡月姬的发簪不知去向,青灯也熄灭了。

我忙去查看二爷的伤势。

所幸,岩壁上有一层厚厚的青苔,除了身上有些轻微的擦伤,没什么大碍。

月光穿透岩缝,照在那四株月影草上。银白色的草叶微微颤动,叶脉中的流光突然加速流动,像是在积蓄能量。

“不好!”胡月姬厉声喝道:“它们要逃!”

话音未落,四株月影草竟同时从石缝中拔出根系,细如发丝的根须在空中舞动,像无数条银色的小蛇。

最靠近暗河的那株已经挪动了半尺,草叶上的银光忽明忽暗,仿佛是在呼吸。

“拦住它们!”二爷咳着血喊道。

我扑向最近的一株,手指刚触到草叶,它“嗖”地缩进石缝,只留下指尖冰凉的触感。

胡不语的长鞭卷向另一株,却抽了个空。

那株月影草像是有灵性般,提前躲开了鞭梢。

胡不言的折扇“啪”地合上,“这草果真是成精了!”

最危的是靠近暗河的那株,它的根系已经探到水边,只要再挪一寸,就会坠入漆黑的河水中。

我正要冲过去,胡月姬却伸手拦住。

“没用的。”她仰头望向岩缝外的满月,“月影草遇险时会循月华遁走,除非……”

她边说边解开腰间丝带,白衣如雪般滑落。

月光下,她赤果的后背上渐渐浮出现九尾狐的刺青,每一根狐尾都泛着银光。

“姑姑!”胡不语惊呼,“您这是……”

胡月姬没有回答,面向月亮跪倒,双手交叠在胸前,开始吟诵没人能听懂的咒语。

随着她的吟唱,后背的九尾狐刺青仿佛活了过来,九条狐尾的影子在地上延伸,最终将四株月影草团团围住。

草叶上的流光似乎凝固成了实质的银丝,根系也不再蠕动,胡月姬的嘴角渗出血丝。

但她的吟诵没有停,九条狐尾的影子越收越紧,最终将四株月影草牢牢固定在原地。

“趁现在……”她虚弱地说,“快取……”

我立刻甩出网兜,将月影草罩住,再小心翼翼的收入陶瓮中。

当最后一株离开地面时,胡月姬终于支掌不住,瘫倒在地。

她背上的九尾狐刺青已经黯淡无光,像是耗尽了所有力量……

离开龙隐山后,我拿出两株月影草交给胡月姬。

“按约定,狐族欠你们一个人情。”胡月姬抹去嘴边的血迹,一手接过月影草,一手递来几根细小的狐毛,“日后有需要的地方,可以将狐毛点燃……”

回到青石村,二爷大病了一场。

几天油盐不进,滴水不沾。

阴娘子悄声告诉我,说二爷这次怕是大限已到,让我准备后事。

结果,二爷冷不丁地开口说道:“你想老子快点死了,好娶你过门是吧?告诉你,老子一时半会的还死不了,你要是等不及,可以悔婚,另找他人。”

阴娘子脸色剧变,双手叉腰:“方九龄,你什么意思?想甩掉我?哼,门都没有。你活着,我就一直缠着你,你死了,我一定要嫁给你……”

二爷“嘿嘿”一笑:“你愿意等,那就慢慢等着呗。”

阴娘子不说话了,看上去很生气。

可当二爷咳嗽时,她又慌了神。

一会儿手忙脚乱地倒茶,一会儿又到柜子里找药,眼神中满是关切。

天刚蒙蒙亮时,门板被拍得震天响。

我揉着惺松的睡眼去开门,迎面撞上一堵“肉墙”。

来人是个铁塔般的壮汉,身高近两米,满脸络腮胡,一双铜铃大眼炯炯有神。

身上着件破旧的羊皮袄,腰间缠着条蛇皮腰带,脚上的牛皮靴沾满泥浆,一看就是长途跋涉而来。

“您是……”我试探着问。

有了张铁头的教训,我现在对于来回春堂的陌生面孔,都会格外的小心翼翼。

“金不换!”汉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九哥托人给俺带信,说这里有好酒,俺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他的嗓门大得惊人,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金六爷来了?”二爷拄着拐杖,慢吞吞地从楼梯下来,手里提着一坛陈年花雕。

这也是回春堂开堂那天,玉衡真人送过来的。

金不换的眼睛顿时亮了,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接过酒坛就仰头灌了一大口。

“好酒!”他抹了抹嘴,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九哥看看这是啥?”

油纸包里是三根金灿灿的参须,每根都有筷子粗细,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我凑近闻了闻,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直冲脑门。

“长白山的老参王?”二爷眯起眼。

金不换一拍大腿:“可不是嘛!那畜生守着参王不让近前,俺费了老鼻子劲才弄到这几根须子。”

“金六爷的命,就值三根参须?”阴娘子不知何时飘到了金不换身后,红盖头下的声音带着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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