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龙桩的封印,其实……其实是我无意中破坏的。”我稍稍犹豫了片刻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要的跟她说了一遍。
柳兰英若有所思了片刻,抬起头说道:“怪不得用血气就能破锁龙桩的封印,原来你是天生鬼瞳……”
我心头一震。
刚才并未提及鬼瞳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唉……”她沉沉叹了口气,喃喃自道:“以前我从来不信命,甚至总想着去逆天改命,可如今看来,是我大错特错了……你过来……”
柳兰英走到窗前,指着远处的山峦:“你看那山,像什么?”
我顺着她的手指望去。
“像……一条腹部遁地,只露出脊背的巨龙。”我回道。
柳兰英点头:“地脉如龙,锁龙桩,锁的就是这条‘龙’。锁住它,地气不泄,风水不破……锁不住,凶物出世,生灵涂炭。”
我不禁疑惑:“您的意思,锁龙桩锁的并不是凶物,而是风水地气?”
“没错。”柳兰英露出赞许的笑。
“可是……二爷和您说的凶物,又是什么东西?”我继续问她。
柳兰英转身,目光如炬:“这些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不过……如果你对风水地脉,老身可以教你镇术。”
镇术?
我轻轻摇头,婉拒了。
虽说技多不压身,但贪多了也嚼不烂,反而会噎死自己。
清微御气术讲究心无旁鹜,气走周天,若有杂念,气便滞涩。
镇术却是以气锁脉,以势压邪。
二者虽同属玄门,却一正一逆,若强行同修,会相互冲撞,反噬己身。
柳兰英的目光忽然变得锋利起来,盯着我,仿佛要看穿我的心思。
我抬起眼,没有躲闪。
风从窗缝渗透进来,带着山野的清香,也带着刺骨的寒意。
“你不想学?”柳兰英问。
“不是不想。”我如实回道:“只是不能。”
“哦?”她嘴角上扬,似笑非笑:“为什么?”
我将清微御气术和镇术同修反噬的道理,解释了一遍。
她眯起眼,像一只老狐狸在审视猎物。
“看得倒是挺通透。”柳兰英露出失望的神色,轻轻叹气道:“也罢,学得太杂,反而什么都学不好……凡事讲究机缘,或许你我的缘分还没到。”
“断尘……”二爷的声音从斜对面传来:“病人都快排到村口了,赶紧去看病人开方子。”
从兴安岭回来后,回春堂便恢复了正常的接诊。
“前辈,我先回去了。”我边往外冲边回头说道:“依依的医治,要等到晚上……”
入夜。
回春堂后屋,烛火幽暗。
陆依依躺在木床上,缓缓解开上衣,月白衫子衬得她肌肤如玉。
当我靠近时,她睫毛轻颤,脸上荡起了红晕。
“别怕。”我轻声安慰道:“如果承受不住,我会及时收针。”
她“嗯”了一声,闭上了双眼。
我拿出爷爷留下来的那套“龙吟针”,准备给她施用镇魂九针。
“龙吟针”共有八十一枚,起初二爷只给了我九枚,这次回来后,才将剩下的全都交给了我。
这些银针分为九组,每组九枚,依次从长到短分列。
镇魂九针对于不同的病症,选取穴位和下针手法,也不尽相同。
陆依依的“病”症比较特殊,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一次最多只能下三针。
第一针,定魂。
对应的是印堂穴。
我捻动银针。
针尖缓缓刺入她的眉心两分。
她身体猛地一颤,瞳孔缩成丝线,黑得几乎能吞噬烛光。
继续入针半寸,银针触及头骨。
陆依依剧烈抽搐起来。
内气注入后,她体内那道多出的残魂不停的冲撞。
巨大的痛苦,让她疼得晕了过去。
下针只能中断。
陆依依的呼吸沉重,鼻子发出“嗯嗯”的闷哼声。
“今晚先到这吧!”二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体质太弱,急不来的……柳夫人,我开了调理气血的方子,您拿回去,给小丫头煎水服用,每天三次,连服三天后再过来下第二针。”
“有劳九哥了。”柳兰英给陆依依穿好衣服,抱着她离开了。
二爷拄着拐杖走时屋内,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这丫头体质太差,每次只能先施一针。”他的声音低沉,“待第一轮镇魂九针全部施完,她体内的炁循环形成后,再增加每次下次的数量。”
我点头,将龙吟针收回针囊。
银针泛着冷咧的光,针尾的纹路仿佛在跳动。
“断尘……”二爷忽然一笑,带着几分戏谑:“陆家丫头和江家丫头,都与你命格相合……”
我手上的动作一顿。
“如果让你娶她俩当中的一个为妻,你会选谁?”二爷眯起眼,旱烟杆在床头轻轻敲了敲。
“二爷,我……”
刚要说话,二爷马上打断:“其实,陆家丫头体内多的那道残魂,有更简单的方法处理。”
我抬头,目光对上二爷那浑浊却仍不失锐利的眼睛。
“你娶她为妻,同房之后,阴阳交.合,你天生鬼瞳的特质,可以直接将残魂引到你身上来。”二爷缓缓吐出一口烟,“残魂一旦进入到你体内,就能用回元罡气将其打散。”
“不行!”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刺耳。
二爷的笑容更深了,像是早已预料到我的反应。
“怎么不行?”二爷目光如刀,一寸一寸刮过我的脸,“你是担心她不同意?还是舍不得江家那丫头?”
江寒影的脸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月光下,她将药引送入我舌下时,温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我的唇间。
“我……”深吸一口气后,我沉深说道:“我只是觉得,这样对陆依依不公平。
二爷大笑。
笑声中带着几分嘲讽:“公平?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我虽老眼昏花,却也看得出来,她对有意。”
他站起身,佝楼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苍老。
我有点摸不透他的心思。
昨天他让我对江寒影要敢争敢抢,今天又想搓和我跟陆依依。
老人的心,有时候也像海底针。
“好好想清楚再作决定,这事不急。”他边说边往外走,将躲在门口偷听的阴娘子也拉走了。
门吱呀一声关上,屋内只剩下我和昏黄的白炽灯光。
窗外,夜风呜咽,像是有人在低声啜泣。
接下来的日子,柳兰英每天都出门,不知去向。
二爷从来都不过问。
陆依依闲着没事,便到回春堂看我接诊。
有时候也听二爷讲解一些古医秘法之类的东西。
她的悟性很高,一听就懂,一看就会,二爷对她赞赏有加。
就连阴娘子,似乎也很喜爱她,经常在她耳朵窃窃私语。
有天诊室来了一位病人。
我刚起身,就听到陆依依凑过来,轻声说道:“方大夫,这人面色发黄,是不是肝气郁结?”
“你什么时候也懂医术了?”我有些惊讶,随即回道:“没错,肝主疏泄,气滞则血瘀,造成皮肤干黄。”
她眼睛一亮:“那是不是可以用柴胡来疏肝化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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