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位列名单,冰魄认主

林熙几乎是撞开住所的合金门,全息窗帘在身后自动闭合,将喧嚣的夜色隔绝在外。消息传达器的蓝光在墙角明灭,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金属地板在靴底发出沉闷的回响。核晶链随着剧烈的喘息扫过胸口,主晶的漩涡纹映得他眼底一片幽蓝。

他死死盯着悬浮在半空的投影界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接收器边缘,留下几道汗渍。时间数字每跳动一下,都像重锤敲击心脏。

"不会有她......"他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林熙一直守在消息接收器前,他也不知道所说的“两个时辰后”究竟是多久,只能不停地刷新着通知界面。

不知过了多久,传达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林熙猛地站起身,膝盖重重撞在桌角也浑然不觉。跳动的字符在空气中组成名单,他的瞳孔剧烈收缩。

全息投影的第一行,自己的名字如同淬毒的烙印——“光族直系代表 林熙”,在猩红边框里泛着冷光。意料之中的结果并未掀起波澜,只希望不要看到她的名字。

指尖颤抖着划过悬浮的字符,每掠过一个陌生名字,紧绷的神经就稍稍松懈,却又在下一次滑动时重新绷紧。

“千万不要......”他的声音破碎成沙哑的呢喃。

全息投影的冷光突然变得刺目,林熙的指尖悬在“元素亲和勇士 舒雨”八个字上方剧烈颤抖,仿佛触碰到了滚烫的岩浆。

朱红印泥像一道渗血的伤口,将她的名字烙进冰冷的字符里。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不......"这个字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破碎得不成音节。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腰重重撞在桌角,却感觉不到疼痛。眼前浮现出舒雨踮脚为他系核晶链时倔强的眼神,打磨核晶时蹭着蓝灰粉尘的鼻尖……

绝望如同涨潮的海水,从脚底漫到头顶,将他彻底淹没。最后一丝侥幸被碾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珍视的人,被推向那片九死一生的炼狱。

林熙颤抖着指尖划回名单顶端,全息投影的冷光将"光族直系子弟"字样染成刺目的惨白色。

“一、二、三......”他机械地数着熟悉的名字,喉结在干涩的吞咽间剧烈滚动。核晶链的蓝光与名单上猩红的数字交相辉映,在视网膜上烙下扭曲的重影——整整二十倍的悬殊差距,两百名亲和者子弟与十名直系子弟,而且自己这个直系子弟并没有觉醒出光族应有的能力,其他九名能力也并不出众,这场所谓的“先锋部队”,分明是赤裸裸的死亡行军。

他苦笑出声,声音破碎得像被辐射腐蚀的金属。作为光族直系却迟迟未能觉醒能力,其他九人也不过是能力不强的花瓶。

林熙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望着悬浮的名单在眼前模糊成一片血色。他终于明白族长和长老们的算盘——用十个能力不行的光族直系“弃子”堵住众多元素亲和者的悠悠众口,让他们没有太直白理由指责,这二百一十个人也只是为他们那些身居高位的“强者”作铺垫。

舒雨,那个总在外城为他打磨核晶的姑娘,也将被卷入这场必死的漩涡。

不,不行。他不能在这坐以待毙,他要去找舒雨,他不能让舒雨卷入这场必死的漩涡。

林熙发了疯似的奔向外城那个竹篱小院,肺叶在胸腔里剧烈灼烧,每一口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街边公告栏的全息投影循环播放征调令和名单,猩红的文字刺得他眼眶生疼,仿佛族长和长老们阴鸷的目光正透过虚空死死盯着他。

木门依然虚掩着。

林熙撞开门的刹那,看见舒雨正踮脚从货架顶层取下锈迹斑斑的防辐射顶篷,发间碎光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舒雨…”

她转身,看到来人是林熙时眼里闪过惊讶:“你怎么又回来了?长老堂这么快就开始行动,把你赶出内城了?”

“你…这是在干嘛?”

“哦,这个啊。”舒雨垂眸盯着手中锈迹斑斑的防辐射顶篷,指腹碾过边缘凸起的焊点,那是她用废核晶碎屑一点点熔接的,缝隙里还嵌着未擦净的蓝光粉末。她晃了晃顶篷,生锈的支架发出吱呀轻响,强言欢笑道:“光之卫士说我被长老们在众多元素亲和者中抽中当勇士,将要跟着直系子弟在不久后深入抵御元素潮汐。我就想着把这个改造成盾牌,到时候好挡挡,留着命回来继续见你啊。”

她知道元素潮汐的危险,也知道此次一去可能就回不来了,但她不能在林熙面前表现出害怕,她也不知道其实林熙也名列此次直系子弟名单之中。

林熙听着舒雨说的话,明白她现在是装出来的。喉结滚动,说不出话,只能死死盯着她手中锈迹斑斑的防辐射顶篷。

“阿熙。”舒雨情绪突然就绷不住了,声音中隐约带着哭腔:“如果,我是说如果…”她的声音像是卡住,在白皙纤细的脖颈上滚动“如果…如果我回不来了,你再也见不到我了”顶篷在掌心颤动,焊点迸开的细响混着呼吸的颤音,终于让那句“你会不会想我啊”碎成了呜咽。

林熙的喉结重重滚动,发间碎光铃的余韵还在耳畔萦绕。

“跟我来。”他冲过去攥住她的手腕,触感像摸到块浸了冰的核晶。她没有任何抗拒,任由他拉着自己走出小院。

林熙将她拉到正循环播放征调令和名单的公告栏前,随着名单自动滑到最底,又从头开始播放。

“我就是带队的直系子弟之一。”他的指尖几乎要戳穿全息投影。

全息名单恰好滑到第一行,林熙二字在猩红边框里灼烧。

“你……”她的喉间溢出破碎的音节,指尖无意识地指向林熙的身体:“为什么也有你……”

舒雨更崩溃了,眼泪彻底从眼眶里流出。她本以为林熙能逃过一劫,却没想到也名列名单。

“看到我的名字了吗?”林熙指着这个所谓的“勇士”名单,声音非常绝望:“我们俩……都没有逃过这个劫难…”他试着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看到有你的名字就来找你,只想问你一句……”顿了顿,终于问出那个在心底滚了千百遍的两个字:“……逃吗?”

舒雨很想说点头说出“好”字,但现实却只能无奈地摇了挠头。

光之卫士告诉过她她走了的后果,她不是害怕被长老们抓住亲自处绝,她是害怕连累到父母。

“我不能走…”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轻得像碎光铃的尾音。

林熙没有追问原因,他知道原因。

这次元素亲和者中被选中的人大多是孩子,都有父母,有三代以内亲人也在圣城,需要“光族元素亲和者”的身份,用同为“光族元素亲和者”的亲人作为底牌要挟他们,他们确实想逃,又不敢逃。

“那我们就一起,生死与共。”他的声音比公告栏的金属框架还要冷,却在握住她手腕时温柔得像在拼接碎晶。

舒雨抬头看着他的脸庞,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手擦了擦眼泪。

全息投影恰在此刻闪过“亲属优待政策”的字样,他瞟了一眼怎然笑了,笑得核晶链在胸口发颤。

所谓的“勇士”,不过是用家人性命做抵押的人质。

两人都平复好情绪,林熙开口道:“别再弄那个盾牌了,锈迹斑斑的防辐射顶篷就算做成盾牌也防不住元素潮汐。”

“我知道”舒雨嘟了嘟嘴:“我那时候只是想起一个心理安慰的作用而已。”

“现在不需要那个盾牌心理安慰了?”

“因为……”舒雨顿了顿,面对着林熙在脸上强行挤出个笑容:“因为有你在,我知道你会保护好我的。”

“你这笑容比你哭的还难看。”

“好了,不想跟你吵了。”舒雨再一次用手擦了擦眼泪,“去偏殿吧。”

偏殿,两百一十个人已经到了大部分。殿内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起伏,鎏金香炉飘出的青烟在众人头顶盘绕。

“诸位。”

一道低沉而浑厚的声音传来,原本嘈杂的偏殿瞬间寂静,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高堂之上,中央原本犹空的云纹檀木椅上已坐着一位白衣老者。

他银发如雪,褶皱纵横的面容却不见丝毫疲态,眉眼间尽是历经岁月沉淀的威严。宽大的白衣无风自动,袖口暗绣的银线云纹若隐若现,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靠前的几名直系子弟看清老者样貌后猛地怔住,喉间溢出半声压抑的“大长老”,膝盖已重重磕在青砖上。

他们带头这一跪如惊堂木落下,少年们纷纷反应过来,衣袂翻飞间此起彼伏的“见过大长老!”响彻偏殿。

“都起来吧。”声音虽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殿内少年们这才敢陆续起身,却无人敢直视高堂,唯有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与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衬得偏殿愈发庄严肃穆。

“在座的各位都是不久之后将要代表我们光族深入元素潮汐的年轻一代,还未到的也不用等了,视作逃离。”

此言如冰锥砸入沸油,殿内霎时腾起低低的惊惶。

“视作逃离”短短四个字意味着在名单之中却没有在这的人,全都会受到长老们的处绝,其三代之内的亲人也会被剥夺“光族元素亲和者”身份,从此不再入圣城。

大长老指尖划过虚空,记录着全体光族成员及光族元素亲和者的星轨图展开,代表未到者的十七个光点突然转为血色,与这十七个光点有实线牵连的光点也都消失不见。

舒雨见此一幕不由自主地又低了低头,轻微转头看向跪在一旁的林熙,心里庆幸没有过多在公告栏前耽搁时间。

林熙面无表情,没有过多情绪。或许是因为剥夺亲属“光族元素亲和者”身份只对元素亲和者后代有作用。

处理完未到者,大长老又开口道:“如今在座的都是我光族的勇士,对于勇士,我们光族向来都是善待勇士家属。你们走后,你们身为元素亲和者的直系亲属有生之年可直接前往内城居住,享受光族直系待遇。”

少年们绷紧的脊背微微松泛,却无人露出喜色。

林熙喉间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心里暗想:享受光族直系待遇?光族直系有啥待遇?直系也还不是看能力高低,不行还不是成为弃子。

入住内城,享受直系待遇。用自己一条命就能换取父母入住外城,不用再忍受光芒的灼烧,享受直系待遇,或许也不用再做杂役,不用为生活所劳累。

舒雨不禁想起小时候母亲不慎被幻夜蝶所伤,急需大量星尘草医治,可因他们不是光族直系血脉,星尘草对于非光族直系限量出售,最后求助林熙才购得足够多的星尘草治好母亲。此时她越想越觉得就算自己最后变成元素潮汐里的一具骸骨,也算……死得其所了。

“当然!光族也不会放任你们在不久后元素潮汐中自生自灭,我们在那天出发前为各位准备了灵品灵器,望各位在这最后几天的时间抓紧修炼,你们的亲人会在那天,在圣城点亮星灯,引你们归来。”

大长老讲完,抬手轻挥示意一旁的监察长老宣布散殿。

“散殿。”监察长老的声音像块淬了冰的星岩,在殿内激起回音,一百九十三名少年这才同时起身。

林熙借着起身的动静用肘尖轻撞了撞身旁的舒雨,少女发间的碎光铃随动作轻响,抬眼时正撞上他若有所思的神情。

百余名弟子三三两两走在回廊,脚步声在青石板上敲出零碎的节拍,林熙攥着舒雨的手腕混在人群末端。

“将你发间的铃铛取下,别引起别人注意。”他低声开口,松开从偏殿出来时就一直被攥着的那只手。

舒雨不动声色抬手,指尖捏住发间银铃的流苏,金属碰撞声在袖中闷成一声轻响,恰好被前排弟子木屐碾过青石板的“嗒嗒”声盖过。

林熙垂眼望着舒雨腕间手链,核晶碎片正随着她的呼叫泛着微光:“手链也要。”

舒雨另一只手覆盖腕间的手链,两根手指熟练挑开手链的扣环,将手链捏在手心。

待行至转角,他猛地拽着她闪进阴影,不着痕迹脱离百余人弟子队伍。

她垂眼望着被他攥紧的手腕,雪缎般的肌肤上压出浅红的印子。拇指与食指环住她手腕的力道,像淬了冰的铁钳,但在虎口处留了半寸空隙。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从小陪伴着她的少年竟与记忆中父亲保护她的背影重叠。

舒雨环顾四周,见四周没人才敢压低声音开口问道:“所以你这是要带我干嘛?”

林熙在偏殿时就萌生出这个想法,此时没有犹豫直接回答道:“去灵器阁给你弄几件趁手的上品灵器。”

“可是长老说他们给我们准备了灵器,不用自己去取吧?而且我们这样私自前去更像是去偷…要是被发现了会有惩罚的。”舒雨的声音发怯,尾音微微发颤,像浸了水的棉线般绵软无力。

林熙指尖在她腕骨上轻轻摩挲两下,忽而低头笑了一声:“你还真信他们啊?他们是不可能给我们准备上品的灵品灵器,你当真要拿那些凡铁去应付元素潮汐?”

通过这次挑选对抗元素潮汐先锋的事,林熙已经彻底看清这些光族领导者的真面目,他们相当于弃子,又怎么会给予他们珍贵的灵器防身呢。

“可我们……”她话未说完就被他指尖按住唇畔。他忽然贴近她耳畔,温热呼吸扫过她绷紧的耳垂:“不要担扰,有我在。相信我,好吗?”

舒雨耳尖倏地烧起来,慌乱间只能轻微地点了点头。

灵器阁离曦光永昼轮很近,曦光永昼轮的光芒像被碾碎的云母粉,均匀地铺在灵器阁青铜门上,将那些篆刻的光纹映得泛白,仿佛整扇门都在强光下微微发烫。檐角镇魂铃的铜舌贴着铃壁轻颤,发出类似冰棱摩擦的细响。

林熙带着舒雨穿过灵器阁朱漆外门,檐角镇魂铃突然无风自鸣。

“我们就这么光明正大从正门进来吗?”舒雨乖乖跟在林熙身后,小声询问道,不禁打量起周围。朱红的墙壁上暗刻着复杂的符文,地面铺就的青石板泛着冷冽的光泽,四周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

她从未踏入过如此之地,作为光族底层的元素亲和者,平日里连靠近灵器阁的资格都没有,此刻的紧张与好奇几乎要将她淹没。

“不然?你以为要翻墙偷偷潜入?”林熙并没有侧过头,嘴角扬起半分戏谑,声音不大不小。

“我起初还真以为要跟着你翻墙偷偷溜进去呢”舒雨抿了抿唇,目光不自觉地扫过周围,生怕突然冒出守卫将他们抓起来。

林熙轻笑一声:“如果你想,下次我们也可以翻墙进来。”

“算了算了,那还是当我没说。”舒雨赶紧摇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

灵器阁前,正中间的守卫身披玄铁重甲,腰悬暗金色令牌,看到林熙走近,瞳孔微微一缩:“又是你这小崽子。”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几分无奈与纵容。

“好久不见啊,三叔”林熙笑嘻嘻地迎上去,伸手拍了拍守卫的肩膀:“把门给我开开呗。”

守卫“哼”了一声,挥开林熙的手:“小崽子,族长明令封阁,你别给我惹麻烦!”

“三叔,想必您也知道了,我没能觉醒出光族应有的能力,是个‘无光者’…”

“那又如何!没觉醒出光族应有的能力又不代表你其他能力也不行。”

“我跟这位元素亲和者女孩都被选中不久后去元素潮汐核心区”林熙扯出一抹苦笑“我倒是无所谓了,反正也没觉醒出能力,活着也是被叫作‘无光者’。只是这个女孩,她对我意义非凡,我想给她取两件趁手的上品灵器防身。”

侍卫不着痕迹地瞥了站在后方的舒雨一眼,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又很快移开,眉头紧皱,装作不耐烦:“不行就是不行。族长明令封阁,莫要让我为难。”

他的声音依旧严厉,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把钥匙默默挂在门上,让出大门,故意扯着嗓子喊道:“兄弟们,送这两位出去。”

舒雨下意识跑向林熙身边,其他侍卫没有阻拦。

林熙心领神会,喉结微动,无声吐出“谢谢”二字。

“给自己也找一件,别放弃自己!”侍卫突然扯着嗓子吼道,眼睛直勾勾盯着林熙,又刻意扭头冲另一个侍卫喊,“听到没?老二!”

另一个被点名的侍卫茫然抬头,明白怎么回事后翻了个白眼,瓮声瓮气地应了句:“知道啦!”

林熙知道这句话其实是对自己说的。

进入灵器阁内,浓郁的灵力扑面而来,舒雨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她从未被允许靠近这种灵力浓度的场所,此刻鼻腔里萦绕的剑锈与松脂气息,竟让她想起十二岁那年隔着重重守卫,远远偷望过的元素祭坛——同样森严,同样不容冒犯。

“盯着地面的光痕走,别踩到机关。”林熙的声音惊碎她的回忆。

舒雨听说这里有机关,浑身一颤,慌忙伸手揪住林熙后襟。

林熙被拽得趔趄半步,衣料在舒雨掌心皱成一团。他余光瞥见少女发白的指节,喉间滚动着没说出口的叹息:“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危险。”

舒雨可不管这些,紧紧揪住后襟不放手。

地面的光痕开始泛起涟漪,青石板缝隙渗出幽蓝荧光,吓得她又往前蹭了半步,几乎要贴上林熙后背。

“注意跟着我的步伐。”

用不着他说,舒雨死死盯着他的脚后跟,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的靴底与光痕接触时发出奇特的共鸣,舒雨这才发现光痕会随着他们的脚步变换轨迹,像被惊扰的游鱼四散又聚合。

走过灵器阁的机关区,青石板上的幽蓝荧光终于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廊柱间悬浮的琉璃灯,柔和的光晕将四周的白玉架照得纤毫毕现。

“这儿没有机关,你可以随意挑选中意的灵器。”

话毕,转身时,恰好看见舒雨盯着玉架的眼神——少女瞳孔映着流转的宝光,睫毛轻颤,像被惊起的蝶翼。

白玉架上陈列的灵器静默如谜。青玉雕琢的螭龙吞吐珠玉,鳞片间凝结着千年寒霜;暗金短刃缠绕着褪色的红绸。

舒雨微微踮起脚尖,目光扫过层层叠叠的玉架,突然抿起唇:“只有刀剑吗?”

林熙动作一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整排玉架确实摆满了各式兵器,从寒光凛冽的长剑到古朴厚重的战斧,但这些棱角分明的利刃都与舒雨纤细的身形格格不入。

“不止,其他类型的在更里面。”

林熙看出舒雨不喜欢玩刀弄剑,带着她前往灵器阁的更深处。琉璃灯的光晕应声向深处延伸,在青玉砖面上投下细碎的星芒。

转过螺旋甬道,是一个豁然开朗的圆厅。

厅内悬浮的灵器与先前大不相同,悬浮的灵器在半空中缓缓旋转,流光溢彩间,各色法器散发出不同的灵力波动。翡翠雕琢的罗盘溢出星辉,水晶球里凝结的雷云吞吐电光,檀木架上悬着的银铃则在寂静中发出若有若无的嗡鸣。

“这些应该会是你喜欢的类型吧?”林熙侧身让开通道,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中满是期待。

舒雨望着厅内摆满的法器点了点头,目光很快被角落的一支玉笛吸引。

笛子悬浮在银霜凝成的气旋中,宛如被冻结的月光实体化,表面流转的幽蓝冰纹并非人工雕琢,而是天然形成的霜花脉络,恰似星河坠入冰渊时凝固的轨迹。当她靠近时,空气中骤然泛起霜雾,地面不知何时已凝结出细碎的冰花。

“这是冰魄玉音笛。”林熙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惊得舒雨微微一颤:“属于中阶灵器,还是很适合你,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得到它的认可。”

灵器分低阶,中阶,高阶。低阶灵器没有灵识,任何人都可以使用,中阶灵器和高阶灵器蕴育着灵识,想要使用它们必须得到灵识的认可,强行使用只会被灵识反噬,最后沦为器中灵识的养料。

舒雨盯着悬浮在银霜气旋中的玉笛,整支笛子犹如月光凝成的冰柱,天然冰纹流转着幽蓝微光,笛尾悬着的冰髓坠子正簌簌坠落细碎冰晶:“我想试试。”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那就去触碰它,祝你成功。”林熙后退半步,几片地面凝结的霜花被踩碎,发出细微的脆响。

舒雨伸手试着触碰笛身,指腹刚触碰到笛身,刺骨寒意顺着血管蔓延,却在抵达心脏时化作温柔的凉意。无数记忆碎片如雪花般涌入脑海:极北之地的冰原上,白发女子执笛而立,笛声所过之处,江河冻结,群山披甲。

“那就是笛子中的灵识吗......”舒雨喃喃道,冰魄玉音笛发出清越的嗡鸣,万千细小冰棱从笛身迸发,在空中凝结成展翅欲飞的冰凰虚影,霜雾中也探出冰棱,朝着舒雨面门抓来。

一直站在一旁的林熙见状,惊讶地上前一步,瞳孔骤缩,一把长剑凭空出现在他手中,剑身泛着金光,直指冰凰虚影,目光紧紧盯着那些冰棱。只见那些冰棱触及肌肤的瞬间竟在舒雨周身织成晶莹的护盾,而她的发丝间已悄然结上一层细碎的冰晶。

记忆的碎片还在不断涌现。极北冰原上,白发女吹响玉笛,笛声化为冰刃斩落漫天魔鸦,其中一道冰刃却调转方向,朝着舒雨疾驰而来。舒雨体内的灵力本能运转,她不退反进,指尖划过冰刃……

灵器阁内,舒雨周身逐渐出现冰蓝色光晕,那是灵器认主时才会出现的异象。

林熙看着双眼紧闭、沉浸在认主过程中的舒雨,心中满是担忧与期待,在心底默默乞求能够成功。

玉笛表面的冰纹开始如流水般游向舒雨,最终在舒雨手腕的位置凝结出一个幽蓝色的图案。舒雨慢慢悬浮起来,她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流转的幽蓝光芒与玉笛遥相呼应,她轻轻将笛子抵在唇边,一缕清越的笛声破空而出。

林熙手中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经不见,望着眼前悬浮在半空中吹响冰魄玉音笛的舒雨,喃喃道:“她成功了……这冰魄玉音笛,真的认她为主了……”

笛声余韵未散,舒雨手中的冰魄玉音笛却化为一道幽蓝的微光,钻入手腕处的图案中。

“阿熙。”冰凰虚影消失,舒雨平稳落地,眼中还残留着激动的流光:“我真的成功了!”她晃了晃有着图案的那只手,此时的幽蓝图案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嗯,我看到了。”林熙望着舒雨眸中流转的幽蓝光芒,眼中满是欣慰。

“好了,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灵器,该你了。”

舒雨突然拽住他的袖口,指尖残留的寒意让林熙微微一颤。不等他反应,少女已拉着他的衣袖往刚才摆着刀剑的地方走去,发间细碎还未融化的冰晶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在烛火下折射出点点微光。

“其实不用”林熙轻轻抽回袖口,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舒雨欢快的步子顿了顿,微微抬头看着他的脸庞,想起进来时他说的话:“阿熙,你不要总觉得自己没有觉醒出光族应有的能力就样样不行了,你不能放弃自己,元素潮汐时你还要保护我……”

林熙忽然抬手,指尖掠过她发间将落未落的冰晶。这个距离太过亲密,惊得舒雨睫毛轻颤。他的指腹擦过她冰凉的耳尖,声音低得像在呢喃:“我有灵器,只是现在唤不出它的完全形态,但还是可以防身,可以保护你。”

“真的?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我怎么会骗你呢。”说完,林熙蹲下身子,指尖勾住衣领往下轻扯,露出脖颈处的图案:“看到了吗?我有灵器认主的契印。”

舒雨下意识地弯下腰,凑近细看,后颈处确实有把剑的图案。

“怎么没听你说过呢?”她指尖蜷成拳头,轻轻敲了敲林熙低着的脑袋:“这么好的事你都不告诉我一声。”

林熙忽然僵了僵,抬手揉了揉被敲的地方:“这不是还没完全得到它的认可嘛。”

“那我们现在去哪?”

“去登记,从今天起你就是这冰魄玉音笛的新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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