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小混混被保安架着往外拖时，她赶紧低头删了刚编辑好的“张煜成比赛失控”的朋友圈，指尖发颤。
重新开球后，青柠一中的气势明显不一样了。
张煜成接球后一个变向过掉防守队员，在三分线外急停跳投——球划出完美的弧线，空心入网。
他落地时转头看向岑沂璐，冲她比了个“1”的手势。
看台上炸开尖叫。
岑沂璐举着加油牌跳起来，奶茶溅到手腕都没察觉。
她望着张煜成在球场上奔跑的身影，突然想起五年前的夏天。
那时他也是这样，在她被男生欺负时冲过来，校服下摆被风掀起，露出少年人结实的腰腹，说“这是我妹，你们动她试试”。
比分逐渐反超。
第三节结束时，青柠一中领先十分。
第四节最后两分钟，张煜成在三分线外接到唐宇谨的传球，防守队员贴得极紧。
他突然一个虚晃，重心下沉再跃起，篮球从指缝间飞出去——擦板入网！
“嘟——”终场哨声响起。青柠一中以89:78获胜。
看台上的学生涌进球场，赵强扑过去抱住张煜成的腰，唐宇谨笑着揉他的头发。
张煜成在人群里一眼就看见了岑沂璐，她站在最外围，加油牌举得老高，眼睛亮得像星子。
他推开围过来的队友，朝着她跑过去。
“小璐——”
他刚喊出名字，斜刺里突然冲出个人影。
方琪馨穿着白裙子，发梢沾着碎草，“啪”地摔在他脚边。
她仰头望着他，眼眶瞬间泛红：“阿成，你刚才推我……”
岑沂璐的呼吸猛地一滞。
周围的喧闹声突然变得很远，她看见方琪馨膝盖上的擦伤，看见张煜成慌乱后退的脚步，看见围观的学生掏出手机开始拍照。
“我没有。”张煜成蹲下来要扶她，又想起什么似的缩回手，“方琪馨，你别乱说话。”
“那为什么我会摔倒？”方琪馨哭着抓住他的运动裤脚，“我就是想祝你们赢，你怎么能……”
岑沂璐感觉喉咙发紧。
她想起昨晚张煜成送她回宿舍时说的话：“我妈当年反对我和你来往，说你单亲家庭影响不好。”此刻望着方琪馨脸上的泪痕，她突然有些恍惚——这个总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女生，此刻的脆弱，像极了当年那个被张妈妈叫到办公室，说“阿成要转学”的自己。
“小璐。”张煜成站起来，朝她伸出手，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慌乱，“你信我吗？”
岑沂璐望着他掌心的薄茧，想起他今早给她买奶茶时说“这次换我，永远不放手”。
她刚要伸手，方琪馨突然拽住她的裙角：“岑同学，我知道你喜欢阿成，但你能不能别逼他？他妈妈那么反对……”
蝉鸣声突然变得刺耳。
岑沂璐低头看着方琪馨染着浅粉甲油的手，又抬头看向张煜成。
他的运动服被汗水浸透，胸口的校徽被揉得皱巴巴的，可眼睛里的慌乱，比五年前转学那天在她教室门口说“等我回来”时，还要清晰。
“我信。”她握住张煜成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但方同学，下次要摔，记得挑个有监控的地方。”
方琪馨的手指猛地一颤。
岑沂璐望着她瞬间煞白的脸，突然想起自己笔记本扉页的话——“越被风雨打，越能结出甜的果”。
可此刻风里飘来的香樟味里，似乎混进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阴云，正慢慢漫过她和张煜成交握的手。蝉鸣声裹着七月的热浪涌进篮球场，岑沂璐的掌心被张煜成攥得发烫。
方琪馨染着浅粉甲油的手指还揪着她的裙摆，那力道几乎要把裙摆扯出褶皱，像条黏在鞋底的口香糖。
"小璐，我真没推她。"张煜成喉结滚动，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滴进衣领，运动服后背洇出深色的水痕。
他另一只手虚虚护在岑沂璐身侧，像是怕她被这混乱的场面惊到，"刚才她突然往我这边倒，我躲都没躲开。"
"阿成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方琪馨眼眶瞬间红了，指尖颤巍巍指向张煜成胸口的校徽，"我就是想问问你数学题，你不耐烦就推我......"她话音未落，场边突然传来一声嗤笑。
唐宇谨抱着篮球晃过来，球在地面弹得砰砰响："方同学眼神儿该配眼镜了吧？"他扯了扯自己的球服，指节敲了敲篮球架上的摄像头，"我站三分线外看得清楚——你往阿成身上贴的时候，人家退了两步，你倒好，自己往地上一扑，那姿势比咱们队后卫抢篮板还标准。"
围观的学生哄笑起来，几个高一的小女生交头接耳："啊？
我就说张学长怎么可能推人......""方琪馨不是学生会的吗？
怎么干这种事......"
方琪馨的脸涨得通红，猛地松开岑沂璐的裙子，转身抓住旁边同学的胳膊："你们都帮着他！
我要找陈主任评理！"她掏出手机快速按了几个键，甜腻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陈主任吗？
篮球场有人打人......"
十分钟后，陈主任推着黑框眼镜挤进人群。
他扫了眼红着眼眶的方琪馨，又看了看站得笔直的张煜成，指节敲了敲随身携带的皮质笔记本："怎么回事？"
"陈主任，张煜成推我！"方琪馨立刻扑过去，白裙子蹭上了篮球场地的灰，"我刚才请教他题目，他嫌我烦，直接用胳膊肘撞我......"
"放屁。"唐宇谨抱着球的手一紧，被张煜成不动声色扯了扯衣角，这才抿着嘴没再骂，"主任，调监控吧。"
陈主任的目光在三人脸上转了转，点头道："行，去监控室。"
监控室里，方琪馨站在最靠近屏幕的位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校服第二颗纽扣——那是她今早特意别上的珍珠胸针，原本想在张煜成面前显得更乖巧些。
此刻胸针在空调风里泛着冷光，像颗冻硬的眼泪。
"3号摄像头，时间15:20。"唐宇谨报出数字，眼睛盯着屏幕。
画面里，张煜成抱着篮球从更衣室出来，方琪馨从旁边的器材室闪出来，笑容甜得发腻："阿成哥，这道题我......"她边说边往张煜成身侧凑，张煜成下意识退了半步，方琪馨的脚却突然勾住他的鞋跟，整个人向后仰去——那动作慢放时能看出，她甚至提前绷直了后背，像根精心计算过角度的弹簧。
"停。"陈主任推了推眼镜，指尖点在方琪馨离地的脚尖上，"方同学，这是推，还是自己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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