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大小姐。”
略带高傲的清冷嗓音响起，赫连舒才猛地回神，结结巴巴地摆摆手，“嬷、姐、嬷嬷……您……请进……”
她迅速背过身捂住嘴，“对不住，我实在太失礼了……噗……”
身形高挑的嬷嬷款步走近，声音依旧傲然：“正是因此，淑妃娘娘才派了我前来好好教大小姐规矩。闲杂人等都退出去——退到院子外面。”
听雨轩里的丫鬟如今只剩下玉香一个，她乖顺地退了出去，依依不舍地关上了破败的院门，忍不住又往里面看了一眼。
这么美的嬷嬷，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呢！
要不是瞧着有点上年纪，只怕在宫里当个娘娘都使得吧！
估摸着玉香已经走远，赫连舒才放下手笑出声，“督公，你这一身……还挺合适……哈哈哈哈！”
本就身材高挑的“嬷嬷”轻咳一声，活动了一下脚踝，眨眼间整个人又“长高”了三四寸。
他往四面看了看，冷冷一哼，声音也恢复了本音：“赫连小姐在这种地方倒是住得安逸，是在等着嫁入长宁侯府了直接换豪宅么？”
赫连舒脸上笑意倏地一收，“谢垣和芝香怎么样了？”
西陵深款步走到桌边，剑眉轻拧，满脸挂着嫌弃的表情挑了一把椅子坐下，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赫连舒忍了忍，找了只新杯子冲洗过，为他斟了一杯茶递上，“此地实在简陋，还请督公不要见怪。”
西陵深随意地啜了一口，忽然眼睛亮起，“茶倒是不简陋。”
赫连舒假笑，“当然要给督公用好茶。”
这些茶都是她进府时自带的，过去在乡下养父也爱饮茶，她向四邻学了手艺自种自采，还结合医术用了一些特殊的方法处理，口感自然不是寻常茶叶能比。
初进府时，她曾献宝似的把这些茶叶拿去给父亲赫连盛。
但他只是口头虚虚应下，随意地交给小厮放到了不知哪个犄角旮旯。
那时赫连铃还嘲笑她：“姐姐，上京城什么好东西没有，何必这么辛苦从乡下带来这些，又累又不值当。过去你觉得好的，在上京城可是排不上号的，往后妹妹会好好教教姐姐如何挑拣出好物。”
赫连盛和张氏顺势将赫连铃的温柔体贴狠狠夸奖一番，再三叮嘱赫连舒一定要好好向妹妹学习，别再碰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三个月前的事，现在回忆起来，仍旧清晰如昨日。
【我的天，我看到了什么辣眼睛的画面，大反派居然男扮女装跑来找妹宝？真是个亖变态，妹宝怎么对他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他刚刚还说自己是淑妃派来的嬷嬷，啧，幸亏妹宝不知道现在宫里最受宠的这位淑妃娘娘就是反派的白月光，不然得多膈应啊。】
赫连舒刚回神，就被弹幕吓了一跳。
西陵深的心上人居然是宫中的嫔妃？
当真是个胆大包天的主儿。
赫连舒想起，弹幕说三年后太子会被废被杀，谢垣得到从龙之功。
按历代前朝的习惯通常是扶持幼帝登基，想必谢垣拥戴的就是淑妃膝下的十一皇子吧？
既然她想改变剧情，不想被谢垣或者南宫邈虐身虐心……
那为什么她不直接向最后的赢家示好、以便将来自立门户呢？
谁说从龙之功一定只有男人能担。
宫中后妃要想登上太后之位，背后也需要各式各样的人才尽力。
“芝香已死，虽然有你呈上的账簿等线索，如今的口供和证据最终却都断在她身上，只能证实是她买了禁药，意图跻身长宁侯世子的后院。”
赫连舒回神，好不诧异，“怎么可能？你不是无所不能的锦衣卫吗？”
西陵深似笑非笑，“原来本座在赫连大小姐心中竟是如此有能耐。”
赫连舒：……
可恶，好想生气发火。
可是对着这么美的一张脸，完全说不出任何狠话！
她烦躁地扯着袖口，“所以谢垣被释放了吗？”
“赫连大小姐希望自己的未婚夫被释放吗？”
瞧着他笑吟吟的脸，赫连舒忽然有了一种自己在被调戏的感觉。
不愧是弹幕憎恨的反派！
“所以督公的确不是无所不能的。”赫连舒没好气地道。
西陵深一口饮完杯中残茶，把玩着小巧的茶杯，意有所指地道：“誉王殿下今早给本座递了帖子，本座还没打开，就来你这儿讨口茶喝，却被你这样谴责，倒是叫人伤心。”
赫连舒：……她可没看出这人哪有伤心！
因为要嫁入谢家，她对长宁侯背后的关系网也有所了解。
当今皇上的幼弟誉王，娶了长宁侯的妹妹、也即谢垣的姑姑为正妃，二人多年没有子嗣，但誉王竟也从未纳妾，夫妇俩的恩爱在京城中当是首屈一指。
想到弹幕里说的自己被谢家上下虐待的事，还有未来的什么连生七个孩子，赫连舒又是害怕又是烦躁，“连誉王都出面了，那我和谢垣退婚岂不是更难？”
西陵深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水，眼波流转，微微笑，“只要赫连小姐一句话，本座为你多留谢垣几日也不是不行。”
“你不怕誉王？”
“本座在朝中经营多年，要说能对抗誉王的朝臣，除去本座，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赫连舒深吸一口气，却也不得不承认，除去他，她眼下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能求助。
【啊啊啊好气，男主莫名其妙多了牢狱之灾，那他半个月后去宿州赈灾的大功不就没了吗？反派这个亖变态啥时候能下线啊！】
【妹宝为什么要一直和反派眉来眼去打情骂俏啊，这不是水性杨花吗？要是你不作，现在已经是世子夫人了，你老公治理好了宿州水灾，你不也跟着沾光吗？给把你脑子里进的水倒出来啊喂！】
赫连舒闭了闭眼，暂时屏蔽掉那些令人火大的弹幕，以此平复情绪。
沾光……
说来说去，仍旧只是把她当做谢垣的附属，一株菟丝花罢了。
从龙之功她抢得，赈灾大功，她为何不能也抢过来？
赫连舒缓缓睁开眼，目光坚定地看向西陵深。
“督公，你帮我再多囚谢垣几日，我与你做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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