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裹着咸腥的汗味压下来,吴婷和吴玲从学校出来,一群人急匆匆的朝着同一方向跑着。
陈财家院门口,秦寡妇的手正卡在方招娣喉头,青花瓷碗的碎碴在泥地上泛着寒光,陈国强站在一旁,脸色极差。
吴玲冲上去掰开秦寡妇的手,抱住发髻散乱的方招娣:“咋回事?”
吴婷顺势拉住秦寡妇。
“丧门星!我要打死你!生不出孩子的东西,看我怀了就想害我,小贱人!”秦寡妇恶狠狠的瞪着方招娣。
方招娣蜷在墙根发抖,对着吴玲哭道:“妈,不是我!我没有倒水在地上!真的不是我!”
三言两语间,吴婷和吴玲大致弄清了来龙去脉。
方招娣什么性格,她们再清楚不过,她不可能会故意害秦寡妇。
秦寡妇越骂越脏,吴婷听不下去了,脱下一只鞋直接塞进秦寡妇的嘴里。
围观人群发出压抑已久的嗤笑。
“还得是吴寡妇!”
“这秦寡妇嫁到陈家后,三天两头闹事,把陈家搅得鸡飞狗跳,真是苦了两个小辈。”
“招娣那么老实的孩子,怎么可能害秦寡妇!八成是秦寡妇想赶走陈财和招娣,霸占陈家。”
……
听到这些话,秦寡妇更气了,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她刚才差点滑倒,要不是陈国强回来得及时接住了她,她就倒在了地上,孩子就没了。
当初她没嫁到陈家,吴婷、吴玲这姐妹就去她裁缝铺闹,现在她嫁到了陈家,她们还来闹,真当她是好欺负的不成!
秦寡妇拼命推开吴婷,对着吴婷一顿抓挠。
吴玲缓过口气,上前拧了秦寡妇好几下。
慢慢的,秦寡妇缩成一团。
陈国强想上前,被看热闹的梅丽君和张秀芳给拦住了。
方招娣护着肚腹的手指痉挛般抽搐,她颤抖着声音:“妈,我肚子疼!”
月白色的裤脚正渗出血迹。
人群的嗡鸣渐渐化作死寂。
吴婷一把抱起方招娣,直接跑向卫生所。
卫生所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老大夫推了推眼镜:“怀孕七周,胚胎受外力撞击导致流产。”
吴婷在病历本上签字的钢笔尖突然顿住。
吴玲哭喊道:“造孽啊!”
得知这个消息,下工回来的陈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和招娣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可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三人在病房里守了方招娣一夜。
方招娣醒来,陈财摸着她的小脸,心疼的不行:“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方招娣默默看着陈财,不发一语。
吴玲搂住方招娣的肩膀:“没事,招娣,你们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吴婷也劝慰道:“医生给你做了全面体检,你身体好得很,迟早还能怀上。”
在大家的开导声中,陈父带着陈国强和满脸不愿的秦寡妇来了。
“招娣,你怎么样?”陈国强和陈父同时问。
陈国强跨进门的瞬间,吴玲的巴掌已烙在他脸上:“陈国强,你老婆害死了我孙子!”
孙子?
三人都有些怔愣。
秦寡妇切了声:“你们是想孩子想疯了吧?方招娣她根本就生不出来,她就是一只生不出蛋的瘟鸡!”
吴玲扬起的巴掌悬在半空,陈财的拳头已经砸在秦寡妇脸上:“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要你偿命。”
从小到大,陈财都属于那种老实巴交到蠢笨的人,就算别人欺负到他头上,他基本都不会生气,也不会还手,这是他第一次发怒。
他发怒的样子,还挺可怕的。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将秦寡妇打死了。
陈国强连忙挡在秦寡妇身前,按住陈财的手,满眼哀求:“阿财,你秦婶肚子里有你的弟弟!”
陈父也哆哆嗦嗦走到病床边,看了看方招娣,又转头对秦寡妇道:“那水,不是招娣泼的,是二丫泼的,我亲眼看到的。”
秦寡妇踉跄后退,尖叫道:“老不死的,你胡说什么!”
二丫那么乖,怎么可能害她,肯定是这老不死的瞎说的!
陈父冷笑:“你不信,那你自己回去看看你那个杀人犯女儿啊!”
秦寡妇崩溃了,冲着所有人尖叫一通,跑了回去。
陈国强刚要追上去,陈财拉住了他:“爸,我和招娣以后就跟妈住了,我们不回陈家了。”
“什么?”
陈财再次道:“你有了新老婆,也马上有新儿子了,有我没我都一样,招娣刚小产,我们的孩子是你老婆害死的,她肯定不会想回陈家了,以后,我们就跟妈过。”
陈父拉住陈财,二十多岁的大孙子,他还指着他养家糊口呢,怎么能轻易让他离开:“阿财,这次是你爸和你秦婶的错,我会出来给你们主持公道的,你是我们陈家的后人,怎么能去刘家住呢?我不同意!”
没等陈财回答,方招娣已经下了床,一字一句,出奇的冷静:“主持公道?孩子都没了,你们能让我的孩子死而复生吗?爷爷,不管怎么样,我不可能再回陈家,如果阿财要回陈家,那我就离婚!我不会跟杀害我孩子的凶手做家人!不可能!”
陈财的态度也很坚决:“我不会离婚,也不会再回陈家了。”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不下。
吴婷开口:“你们要是真的想阿财和招娣回去也可以,那就报公安吧,虽然那孩子还不到两个月,可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秦寡妇既然害死了他,那就该为她的行为负责。”
陈父和陈国强瞬间都沉默了。
她们这是在逼他们爷俩做选择,是要陈财这个养大的孩子,还是要秦寡妇肚子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最终,陈父长长的叹了口气,一下子像是老了好几岁,他拉着陈国强离开。
刚进家门,陈父和陈国强就看到秦寡妇躺在血泊之中,二丫坐在她旁边,脸上还有血痕。
那画面,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陈国强一脚踢开二丫,抱着秦寡妇又立刻返回卫生所。
陈父将二丫一把提到堂屋,拿起藤条就往她身上抽,唾沫星子混着烟臭喷在二丫脸上:“死丫头,要你害人!害死我重孙,又害死我孙子,你才最该死!”
二丫跪在地上,死死咬着牙齿,一声不吭。
她有什么错,她只是不想要自己的妈妈给别的男人生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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