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这一喊,车厢里顿时炸开了锅。人们纷纷起身,爬楼梯的爬楼梯,开灯的开灯,性子急的直接从上铺跳了下来,有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声叫骂起来。
猴子一看计划失败,低声骂了一句贼道上的黑话:“妈的,点子扎手了!咱溜吧!” 他一把抓住赵九郎的胳膊,拉着就往外跑。
“别让他们跑了!堵住那两个小崽子!”女大人喊一声,率先冲了上去。赵九郎还在那蒙圈呢,就被猴子拉着跑出了卧车厢,他们在狭窄的过道里不停地狂奔,好在这个时间没什么人走动,他们很快就和追的人拉开了距离。
这两个毕竟是小孩,体力和步伐都有限,他们喘着粗气渐渐慢了下来。但是身后的叫骂声却在逼近。
“快,这边!”猴子拉着赵九郎拐进了餐车的厨房。
厨房里空无一人,猴子拉着赵九郎钻进了冰柜和蒸柜之间的空隙中,剧烈地喘着粗气。那点空间只有三十公分宽,不过塞进这两个孩子完全可以。他们刚藏好,只见一个身穿白工作服头戴厨师帽的中年人走进厨房。
厨师嘴里哼唧着小调,从孩子面前闪身而过,居然没有发现他们。他弯下腰两手拎起垃圾桶准备往外走,一阵吵闹过后,有几个人冲进了厨房,厨师说话了: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谁啊?这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吗?出去!出去!……”
“不好意思!我们找人!”
“找什么人?咋找到厨房来了呢?出去!别找麻烦哦!出去!”
“师傅!师傅!就走!就走!看见二个孩子了吗?”
“那来的孩子?屁大点的地方,有什么你没看见啊?出去!我再说最后一次,厨房重地,出去!”
几个脚步声渐渐走远,厨师也拎着垃圾桶出去了。
“娘的,真倒霉!”猴子低声咒骂道,赵九郎惶恐地看了一下同伴,刚才情况太危险了,要不是猴子反应快,说不定他们已经被抓住了。
“现在怎么办?”赵九郎问道,汗津津的手里一直握着那把刮刀。
猴子眼珠子转了转,说:“别慌,厨师快来了,咱先从这出去。”
两个小孩从夹缝中移了出来,他们在门口碰到了厨师,猴子朝这个白衣白帽的厨师做了个鬼脸,厨师愣住了,用眼神目送着他们,然后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
猴子松了一口气“咱赶紧走,趁现在没人发现,等下他们杀个回马枪就糟了。”
赵九郎点点头,跟着猴子轻手轻脚地从餐车另一头溜了出去。他们在车厢里边观察边摸索着前进,希望再找一个安全地方躲起来。猴子走在赵九郎后面,他凑近前面的伙伴,压低声音说道:
“哥们!今天出师不利啊?没偷上也就算了,反而成了被人追着跑的兔子了,哈哈……”
赵九郎心里很不踏实,但他嘴上却说:“猴子,咱俩是在办大事,难免有个意外,碰到这种事还不是很正常!”
“哎呀!哥们!你说的有道理啊,可我心里总是慌慌的,觉着要出什么事……”猴子搓了搓手,脸上挂着不安。
“兄弟!别总是他妈的乌鸦嘴好不好?没事都被你说出事来了,什么都不干,屁事没有。”赵九郎像个成年人一样教训着猴子。两人正说着,忽然传来女人的哭声,声音虽不大,但在夜深人静的车厢里清晰可辨。
“呜呜呜……我的钱呀……我的钱不见了……天啊……这还让人活吗?……”
“啥事啊?哭的这么惨!真他奶奶的瘆人!” 猴子和赵九郎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在一节硬座车厢门口,只见一个少妇模样的女人抱着个孩子,在哪低声哭泣,她身边放着一个黄绿色帆布行李包,拉链打开着,里面被翻的乱七八糟。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啥事哭啊?”猴子好奇地问道。女人抬起头,泪眼婆娑地说:“我……我的钱丢了……”
“哦!你咋发现的?”猴子变的热心起来“姐!你仔细想想,什么时候不见的?”
女人摇摇头:
“不知道啊……我刚才带孩子去了趟厕所,回来就发现我的包被翻了,钱不见了。我用报纸包着放在最下面,现在没了!不见了……”
“有谁看见吗?”猴子提了一个新问题。
女人哭着说:“该找的地方都找了,没有了,不见了!老天爷啊,你咋不长眼呢,欺负咱这带孩子的女人呢?”少妇一扬手擤了一下鼻子,然后把鼻涕水甩在地下“谁这么狠心啊,那钱是用来给孩子看病的,呜呜……”
猴子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她怀里熟睡的孩子。然后思索了一番,扶了扶鸭舌帽,脸上挤出微笑安慰那女人:
“姐!哭也没用,车上人多手杂,出门在外,可得把钱看好了。你再想想,刚才碰到过可疑的人吗?”
女人听了猴子的话,哭得更凶了:
“小弟啊!没有啊!人来人往这么多人,我哪注意呀。 呜呜呜……那可是我男人辛辛苦苦攒下的血汗钱啊!就这么没了……”
“得,大姐现在哭也没用了,咱想办法找钱吧,也许那小偷躲在旁边看笑话呢。”猴子说完,又转头小声问附近的乘客“各位大哥大姐,刚才看到这附近有可疑的人晃悠吗?”
猴子这一问,那些看热闹的人,马上就把头转回去了。赵九郎一直沉默地站在猴子身后,正在用目光扫视车厢里每一个角落。忽然,他注意到车厢连接处有个人影一闪而过,那人身形瘦小,眼神鬼鬼祟祟,似乎在刻意躲避着什么。
赵九郎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此人行为反常,难道是他?“ 他不动声色用膝盖碰了碰猴子,然后用眼神示意他注意那个人影。
猴子看似吊儿郎当,但是职业的需要,必须让他具备察言观色的本事。他立刻会意,故意对女大人声说:
”姐姐,您先别着急,我帮你去找列车员,说不定他能帮上忙。“说完,他拉着赵九郎,朝那个人影消失的方向走去。
两人来到车厢连接处,赵九郎一把拉住猴子,压低声音说:”刚才那个人,很可疑,应该是他干的,走,跟上去看看!”
猴子本来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当他看到赵九郎那严肃的表情后,知道他是认真的。便跟着他一起追了上去,他们一路跟着那人影,来到车厢尽头的厕所门口。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匆忙闪进了厕所,‘咔哒’一声。把门反锁上了。
“娘的,这家伙肯定有问题!”赵九郎低声咕哝了一句,快步走到厕所门前,正准备抬脚踹门。猴子一把拉住了他,狡黠的一笑,然后拿出那把直角形的铁棍在手心上掂了掂,并且得意地冲赵九郎笑了笑。接着轻轻插进锁眼,缓缓转动,厕所门锁被打开了。
只见狭小的厕所里,那个瘦小的男人竟然没有察觉门被打开了,他背着身体站立对着,左手托着一个报纸包,右手正在打开那个纸包。
“别动!看拳!”猴子见状,大吼一声,劈头盖脸就给那男人一拳。
“啊!”那男人被突如其来的拳头打蒙了,而且被猴子的一声大叫,吓的不轻。只见这个贼也跟着大叫一声,身体便翻倒了下去。奇怪的很,他人虽然倒下去了,那个纸包却被他抓的紧紧的。
赵九郎眼疾手快,一把抢回了那个纸包,并且快速打开了那个纸包。一叠大小不一的纸钞出现了,现在不用多做解释。这些钞票无疑应该是那个女人丢掉的。卫生间里面的气氛,因为猴子的怒吼而变得紧张起来。
挨了打的男人,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孩。突然他脸色一变,口气一下子硬气了起来。他此时觉得这两个孩子好对付:“小兔崽子,你们想干啥?敢打老子,抢钱是吗?”说完,他一把抓住了猴子的衣领。
这个瘦小的男人低估了两个孩子的能力,早知道他还不如老老实实当他们的俘虏。此时赵九郎上去就是一拳,直接就打中了那个男人的右眼窝。这个男人受到另一个孩子的攻击后,“哎哟”松开了抓猴子的手,去捂他那只受伤的眼睛。
紧接着赵九郎一把揪住了男人的衣领,右手那把三角刮刀,顶在了对方的肚子上,然后恶狠狠地说:”你还敢还手?欺负人是不是?老子最看不惯你这种欺负人的王八蛋。你再动一动,信不信?我在你肚子上开个口。”赵九郎说完,用力顶了一下那把刮刀。
那个人痛的直叫:“大哥!我信!我信!大哥!饶了我吧!”
“他妈的!给你脸不要脸,少他妈啰嗦。这钱是哪来的?不说实话,老子对你不客气了!”赵九郎开口审问这个人。
男人听到了赵九郎的问话,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眼神躲闪,不敢直视赵九郎的眼睛,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是我的钱,我…我自己的……”
“嗯!是你的吗?你告诉我里面有多少钱?说准了,就还给你。没说准,我就一刀扎进去,你看行不行?”赵九郎又把右手用了一下力。那把生锈的三角刮刀。应该是刺破了那个男人的皮肉。
“哎呀!疼!我错了!我错了!大哥饶了我吧,那钱不是我的。是那个抱孩子女人的,大哥饶了我吧!我真的错了。”这个瘦弱的男人突然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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