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的尖啸声划破了夜的宁静,在空旷的街道上凄惨地回荡。绿色的警车在警灯的闪烁下,最终停在一栋灰色的建筑物前,那是当地火车站街派出所。透过车窗,赵九郎仔细看了一下大门口挂的那块牌子,白底黑字刻着:函江市北站街派出所。
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泡面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这种奇葩组合的味道怎么会在这儿出现呢?赵九郎好奇地向四周望望。原来派出所旁边,紧挨着还有一个大门,门上面一排发光字发出醒目的光辉:函江市铁路职工医院门诊部。
那白色冰冷的灯光,无情地投射在赵九郎苍白的脸上,让他感到阵阵的寒意,仿佛跌入了冰窖。
赵九郎和猴子被分开带进两间审讯室。赵九郎被一名警察按在房子中间一把冰冷的金属椅子上,那椅子冰冷刺骨,如同坐在烧红的铁板上,让他如坐针毡。两名警察坐在桌子后面,神情严肃地翻看着笔录,他们的眼神像锋利的刀刃,似乎要将眼前的孩子劈成两半儿。
奇怪的是,下车前摘掉的手铐,后来一直没人给他们带上。也许在这些警察眼中,他们不过是两个毛还没长齐的孩子罢了。就算给他们手脚自由,两个毛孩子还能蹦哒到哪儿去?借他们个胆儿也跑不出去三步远。
“姓名?”其中一个警察头也不抬地问道,声音冷漠得像一块冰。
“赵九郎。”
“年龄。”
“九岁了。”
接下来,警察又问了籍贯、父母是谁、家庭其他成员等等这些惯例问题。赵九郎对自己的家记得稀里糊涂,只记得兴隆县的某个村,其他的都是模糊一片。他突然想起了奶奶,奶奶的身体一直不好,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赵九郎的心里涌起一股愧疚,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但很快就被下面的问话打断了。
“家庭住址?”警察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赵九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警察终于抬起头,目光盯着赵九郎的样子,像一只猎豹盯住了即将入口的猎物。
“警察叔叔,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干啊!”赵九郎连忙解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什么都没干?那人家丢的钱怎么会出现在你们身上?”警察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在审讯室里回荡,震得赵九郎心头一颤。
“警察叔叔,那姐姐的钱真不是我们偷的!”赵九郎急了,紧忙着解释,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不是你们偷的?那是谁偷的?”警察冷笑一声,显然不相信他们的话,眼里充满了怀疑。
“我……我……”赵九郎被警察问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制服,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职业的特征不允许像他这样的人嬉皮笑脸。
“王队,这孩子一点不老实,狡猾的很。”审讯赵九郎的警察站起身,恭敬地说道。
“嗯。”被称为王队的男人点点头,王队晃动高大的身形,走到赵九郎面前,像打量新鲜物种一样,仔细地看了他一番。然后坐在犯人对面一把椅子上,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开口说道:“小兔崽子,上几年级啦?。”
“小学没毕业,警察叔叔,我们啥也没偷啊!那娘们说钱丢了,我们在厕所抓住一个男的,钱是这个人偷的,我们把钱要回来还给抱孩子的娘们儿。警察叔叔就是这么回事啊,结果他反过来冤枉我们。”
赵九郎连忙辩解,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无助。说完后他就低着头,心里盘算着对策,眼神里充满了慌乱和不安。
“怎么?你这小屁孩儿,一点也不老实。憋了半天就编出这么一个故事吗?”一个警察敲了敲桌子,“我告诉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老实交代,我们还可以从轻处罚。你要是不配合,那就送你去少管所,到那里不让你拉稀,也扒你一层皮。”
赵九郎咬了咬牙,抬头看着警察,眼神里充满了倔强和不服气:“我说的是实话,你们爱信不信!”他紧紧地抿着嘴唇,仿佛在为自己鼓劲。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来人,把猴子带过来!”王队脸色一沉。
不一会儿,猴子被两个警察押了进来。他走路一瘸一拐的,脸上竟然还有几块淤青。
“猴子,你认识他吗?”王队指着赵九郎问道。
猴子抬头看了一眼赵九郎,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说道:“不……不认识,我不认识他……”声音微弱而颤抖。
听到猴子不承认认识他,赵九郎顿时愣住了,而且发现猴子见到他就像陌生人一样。他此时突然感觉,猴子这个家伙无情无义,尽管两人从认识到现在,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但是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
不管怎么样,也算是难兄难弟啊,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此时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一阵难过。
“猴子,你小子别装蒜了!我们都已经查清楚,你和这小子是一伙的!”王队怒吼道。
猴子被警察的吼声吓得浑身发抖,他看了看那个大喊大叫的警察,又看了看赵九郎。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活像一个被人逼到绝境的小猴子。
“我……我……”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那嘴唇颤抖的样子,很像一根被人拨弄的琴弦。
“说!你到底认不认识这个赵九郎!”王队猛地一拍桌子,吓得猴子猛地一哆嗦,身体跟着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我……我……”猴子仍然陌生地看了一眼赵九郎,眼神闪过一丝哀求,但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我……我不认识他……”
赵九郎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他没想到猴子为了自己脱身,竟然不愿承认他们是患难的兄弟。这是他长这么大碰到的第二件让他伤心的事。第一件是父母抛弃了他,现在是兄弟抛弃了他。
“好!很好!”王队冷笑一声,“看来你的骨头还是很硬啊!来人,把猴子带过去,继续审问!”
在审讯室冰冷的灯光下,赵九郎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会何去何从?他多么希望此刻能有个大人来帮他出出主意,哪怕给他一点鼓励和安慰也好啊。然而,此刻什么都没有,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赵九郎望着审讯室惨白空荡的墙壁,脑海一片空白。他突然想起两小时前去了一趟卫生间,当时受了惊吓的赵九郎可真是尿急了,站在小便池旁边,哆哆嗦嗦尿了半天,也没挤出几滴尿来。
他一着急,想东张西望分散一下注意力,便有意无意地注意了一下卫生间窗户上的栏杆。那栏杆给他的预感是,自己即将像犯人一样被关进少管所,接受暗无天日的囚徒生活。
此时,赵九郎的思维突然被卫生间那些栏杆所吸引,他马上认真回忆了一下,栏杆的宽度马上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个宽度足以让他这个小孩子钻过去。思索到这里,他觉得有必要去尝试一下,绝不能乖乖等着警察把自己送进少年管制所去遭那个冤枉罪。
而且成为少管所的犯人,也是一件及其丢人的事。如果让奶奶知道,他老人家会多么伤心。想到这里,他马上思考,如何来装病?才能瞒过警察的眼睛呢?于是他在脑子里反复地演练了起来。
早晨八点来钟。正是上班高峰期,派出所的警察们也陆陆续续上岗了。
”哎哟!哎哟……“
赵九郎的痛苦**,把值班警察吸引了过来。警察看到他手捂着肚子一副痛苦样子时,也被吓了一跳。
“哎哟!警察叔叔,哎哟!我肚子疼,可以上个厕所吗……”
警察看到他那个难过的样子,想都没想,马上答应了他的请求。估计这个警察害怕他拉到裤子里给自己添麻烦吧,所以赶紧催促他动作快一点,然后带着他一路小跑,去了卫生间。
狭小的卫生间只有一扇五十公分宽的推拉窗,上面的铁栏杆已经锈迹斑斑。赵九郎从窗户认真观察了一下外面的环境,心里快速揣摩着逃跑的路线。此时他的心在怦怦直跳,这一刻不紧张是假的。但是他已经横下心来,一定要从这里逃出去,不然就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那个看管赵九郎的警察根本没把他当回事,他在门外守了还不到一分钟,就点着一支烟,悠闲地溜达去了。赵九郎等到一个撒尿的警察出去后,便七手八脚爬上了那扇窗户。
他用脑袋试探了一下栏杆的间隙,脑袋从两根铁棍间顺利地钻了过去,接着身体也随着脑袋钻出了栏杆,那感觉,就像一只灵巧地猴子。然后他从窗台跳到了地面,动作轻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赵九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静静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他时,便穿过一列灌木丛,然后不慌不忙地向大门走去。
“那小孩,站住!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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