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郎见老郭头收留了他，而且是主动带他混江湖。他觉得刚才那个梦应验了，不然梦里的老头怎么会莫名其妙跟老郭头长得一模一样呢？而且梦里那个老郭头，还帮他认真分析猴子的事情，让他明白，猴子在派出所装作不认识他，完全是自己错怪人了。
猴子没有抛弃兄弟，而是大义凛然的保护了他，像这样有情有义的哥们儿，才值得我赵九郎去珍惜。他想明天到派出所附近转一转，也许会碰到猴子出来，如果能和猴子待在一起，就更加不发愁吃饭的问题了。
“老爷子！今天你收留我，我不会忘记你给我馒头吃，给你磕头了！”赵九郎双膝着地跪在老郭头面前，脑袋在地下“邦邦邦”磕了三下。这些拜师套路，赵九郎是在电视剧上看到的，他觉得这样给师父磕头应该没错。
“嘿，你这小娃子，倒是机灵的很。磕头就是拜师傅了，我还没答应当你师傅呢。快起来，快起来，我只是告诉你吃饭的技巧，起来，起来。”老郭头嘴上这样说。心里还是很欢喜的，觉得这孩子确实讨人喜欢。
“小娃子啊。我的馒头你也吃了头你也磕了。半天了，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呢？”老郭头一边打着趣儿，一边看一下这个小孩。
“师傅！师傅！我姓赵，叫赵九郎。我家在兴隆县，到底在中国哪个方向？我现在也不知道了。”赵九郎诚实地眨眨眼睛。
“行啊！赵九郎，拜都拜了，头也磕了。既然你有这份诚心，那我就有这个诚意收下你了。”老郭头看着赵九郎，即时教诲了起来“从今天起，你就跟着学。不过你要记住，咱们身在江湖虽然卑微，任何时候也不能丢了良心。”
赵九郎用力点了点头，现在有了师傅的庇护，他心中踏实多了。
“先教你第一招——怎么在城里找食吃，这是最基本的生存方法。”老郭头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别看城里到处是钢筋水泥，你记住，凡是有人生活的地方，就会有奢侈和浪费。也就给我们这些流浪人提供了最基本的生存空间。人要活下来就要吃东西。比如：垃圾堆里、饭店后门、菜市场角落，这些都是提供食物的宝地。只要眼尖手快，肚子就不会饿着。”
赵九郎听得入神，他从未想过，原来流浪也是一门学问。
“第二件事，要学会看人脸色。”老郭头压低声音，“有些人可以向他伸手要饭，有些人碰都不能碰。所以，你要分得清谁是善人，谁是恶鬼。碰上凶巴巴的，赶紧跑，遇上心软的，就要低声下气地说好话，哀求人家，你只要表现的足够可怜，说不定就能混口热饭。”
赵九郎默默记在心里，他知道，这些经验书本上是学不来的，这都是流浪者们积累下来的经验和智慧呀。
“第三件事，就是解决晚上睡觉问题有什么？”老郭头环顾四周，“像这种废弃工地、桥洞底下、地铁通道、火车站的候车室……都是咱们的窝。要选通风又隐蔽的地方，最好能挡风遮雨。最重要的是，不能被人发现，不然轻则被赶走，重则挨打。”
赵九郎点点头，他已经意识到，在这座城市里，对于身无分文的人，连睡觉都成了一种奢侈。
“孩子！”老郭头顿了顿，声音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我要事先说清楚，我教你的某些东西，很多都是些不太光彩的手段。你要想学，就必须发誓，绝不能用这些手段去害人。如果你不学呢，就不存在害人之说，但是，这些手段你不了解，等到别人用在你身上的时候，你会吃亏，就会变成技不如人。”
老郭头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枯叶的沙沙声。
赵九郎虽然是个孩子，但是老郭头说的话，他还是能分出轻重的。经过几分钟的思考，赵九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毫不犹豫地举起右手，高高扬起，仿佛要将诅咒加持的更加沉重。
“我赵九郎，如果用师傅教我的手段去害人，就让我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铁锤敲击铜钟一样震撼。那只手悬在那里，久久未落。
老郭头满意地点了一下头，眼角的皱纹堆叠起来，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好，从明天开始，我就教你一些乞讨的技巧……，这些技巧也是你生存的另一种方式。掌握这些，在口袋没有半毛钱的情况下，你不用考虑吃饭的问题了……嗯，还有，不止是乞讨……”
他突然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神秘：“在这个现实的世界，能活下去的，不是最聪明的，也不是最强壮的，而是懂得‘看人脸色’的。”
赵九郎怔住了，他没想到要个饭还有这么多深意和名堂。
老乞丐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赵九郎的肩膀，低声说道：
“你以为乞丐仅仅就是伸手要饭吗？那你就错了，而且大错特错。真正的乞丐，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人性的人。我们看得清谁会施舍，谁会踢你一脚。知道哪家门槛高，哪家门缝窄。明白什么时候该装可怜，什么时候该装疯卖傻。”
他眯起眼睛，目光突然如鹰隼般锐利：“我要教你的，不只是怎么活下来，活下来不就是吃口饭，吃口饭还不容易。而是让你怎么在夹缝中，活得比别人更久，活得更有收获，活得越来越精彩。”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男人粗暴的咒骂声：
“臭小子，给老子滚出来！我都看见你了，看你能躲到哪儿去。快出来！”
老郭头听到这声音，脸色骤变，他慌忙将赵九郎拉到自己身后，压低声音紧张地说：
“不好，城管来了，快躲起来！”
老人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安。赵九郎对“城管”是干什么虽然不熟悉，但从老郭头紧张的神情中，能感受到来者的不善。于是，他紧跟着老人，猫着腰，悄无声息地躲到了一堆废弃的建筑材料后面。
“要饭的！别以为躲起来我就找不到你！赶紧给我出来！我都看见你了。”
一个身材肥胖、穿着制服的男人带着几个同样装束的城管队员，气势汹汹地搜索着附近的每一个角落。他们手里的橡皮棍，不停地敲打着一些废弃的建筑材料和烂砖头，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妈的，这些臭流浪汉，把这里弄得乌烟瘴气，还连累我们***脏活！看你们躲到哪里去！”另一个瘦高个的城管队员恶狠狠地说道，他用力挥动着手中的橡皮棍，敲打着一只垃圾桶，那刺耳的响声让人不寒而栗。
“就是，这些家伙都是垃圾，抓到他们，就该把他们扔到荒郊野外，让他们自生自灭！省得影响市容！”一个满脸横肉的城管队员大笑着附和道，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屑和厌恶，仿佛这些流浪者在他眼中一文不值。
老郭头躲在暗处，大气不敢出，生怕自己的呼吸声会引来这些人的注意。赵九郎紧紧贴着老郭头，他能感受到老人身体的紧张和不安。
城管队员们搜寻了一圈，没有发现目标，便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老郭头和赵九郎等到城管走远了，才从藏身的地方探出头来。老郭头长舒一口气，用磨得发亮的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些城管太凶了，流浪汉在他们眼里就是东躲西藏的老鼠！”
赵九郎担心地问道：“师傅，这些人会打我们吗？会把我们关起来吗？难道比警察还厉害吗？”老郭头叹了口气，眼神中充满了无奈。
“孩子，以后在外面混，一定要学得机灵点。看见穿制服的人离他们远点，这些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家伙。我们就是他们手里的软柿子，他们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孩子，你跟我学的第一招就是要学会自保不吃亏。”
赵九郎听完老人的话，使劲地点点头。
“走，咱们换个地方学点新东西吧。”
老郭头说着，拎起编织袋，带着赵九郎离开了这个荒凉的垃圾场。他们走了几条街，来到一个繁华的街角。老郭头四处张望了一番，确定四周无人后，扯了一下赵九郎的衣袖，然后指了指对面一家灯火通明的超市。
“你看看，这里人气多旺，是个讨钱的好盘子。”
老郭头转过头对赵九郎说，然后他拉着赵九郎走了大约100多米。进入了一个没有人的小巷子。
“孩子，等一下，你在我旁边，学我的样子装可怜就行了，装的越像越好。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只想不装可怜就要饿肚子，想到肚子饿的滋味，你自然而然就变可怜了，孩子，试试吧，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老郭头说完，在编织袋里一通乱翻，找出一件破旧的夹克衫扔给了赵九郎：
“来，穿上。”
这件夹克衫对赵九郎来说实在太大了，穿在身上几乎拖到了小腿部，老郭头在赵九郎身边走了一圈，然后说：
“嗯，效果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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