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香的话,何玉书听得一清二楚。
何玉书没想到赵春香胆子这么大。
或者说,何玉书没想到,赵春香竟然没有继续伪装成柔柔弱弱的样子了。
早知道,上辈子在人前,赵春香可是什么主意都不拿,完全一副单纯无暇弱女子,被徐建刚摆布的样子。
难道是有了新的利益,促使赵春香不得不开口?
要绑了何玉书吗?
徐建刚心底一颤。
如果不是赵春香死死抓住了他,可能所有人都要注意到他的不自然了。
徐建刚仓惶地咽了咽口水,看向周围的人。
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何玉书绑起来吗?
人群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徐建刚旁边的那位女同志,怎么好像起徐建刚婚礼上的新娘子。”
“徐建刚有妻子了?那他怎么还打申请要跟赵春香结婚?”
“不会是为了单位房子吧?”
徐建刚听见这话,被吓得全身一颤,刚升起来的一点恶胆,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她她……”
徐建刚慌得话都要说不来了。
赵春香干脆不让他说,一顿抢白道。
“何玉书确实是建刚的远方表妹。那次婚礼,是建刚代替他参军的堂弟出席的。”
“建刚都已经给厂里提交单身证明了!”
“是这样啊……”
“原来如此……”
众人交头接耳。
赵春香微微放心,徐建刚也稳住了心绪。
何玉书也听到了,赵春香跟徐建刚这么做的原因。
徐建刚连厂里的正式工都还不是,就已经盯上单位的房子了。
“既然建刚单身,春香你也不打算改嫁。你们二人搭伙过日子完全没问题。”
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姐开口劝。
“别说什么名声好听不好听,再往前数二三十年,打仗的时候,能活下来就是老天爷开眼了,谁还管名声的问题!”
“就是就是,春香啊,你前头那个男人是为了集体死在岗位上,建刚再努努力成为正式工。明年单位的房子,肯定能轮到你们!”
徐建刚越听心头越火热,也就越想让何玉书赶紧消失在这里。
他跟何玉书没有领证,也没有圆房,更是没来得及开祠堂上族谱。
只要他跟赵春香的事定下,回村一趟拉拉人情。
何玉书一个没娘家人撑腰的年轻姑娘,不任他搓圆揉扁吗?
现在要趁何玉书嚷嚷开之前,赶紧把她弄走。
徐建刚深深喘了口气,厉色看向何玉书。
“你赶紧给我回去!介绍信呢,给我!”
徐建刚说着就想对何玉书动手,去捂她的嘴,去搜身抢她的介绍信撕掉。
没了介绍信,看她还怎么出门!
徐建刚手即将抓在何玉书肩膀上时,啪的一声。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抵住徐建刚的手掌,瞬间滑入他的指缝,将他的中指往后一掰——
“啊!”
徐建刚发出一声惨叫。
徐应清一手控制着徐建刚,另外一只手虚虚护着何玉书。
徐建刚疼得面目狰狞,徐应清还有心思低声问何玉书。
“看明白要怎么做了吗?”
“不要犹豫,该出手时就出手。”
何玉书没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手上不停演练动作,暗恨徐应清又快她一步。
徐应清看出来她眉目间隐隐的不爽,低笑一声将徐建刚推搡开。
“一个远方表哥,还没资格对我们玉书喊打喊骂动手动脚。”
徐建刚被人扶住好不容易站稳,捂住胀痛的手指,对徐应清忌惮又嫉妒。
“徐技术员,这是我们家家事,还请您不要插手。”
徐应清笑得更好听了。
“巧了,家事我更有资格插手了。”
徐应清眉目含情地看一眼何玉书。
“我跟玉书,可是二十年的娃娃亲。双方家长早就同意,就等我跟玉书空闲下来就成婚的。”
徐建刚已然全部忘记了自己的谋划,他眼里就只能看见徐应清那孔雀开屏的样子,还有何玉书站在他旁边,根本不反驳。
好似他这个丈夫,倒成了见不得人的小三。
旁边的大姐们更是在徐建刚心口上扎了一刀又一刀。
“哎哟哟徐技术员跟这位女同志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二位打算什么时候去领证,到时候我们也去沾沾喜气。”
徐建刚恨得目眦尽裂。
那是他妻子!
何玉书是他妻子!
这野男人都欺到他头上来了!
徐建刚怒气上头,要去跟徐应清打起来的时候,赵春香死死抱住了他的腰身。
不住地喊,“建刚,建刚,我的孩子,孩子!我肚子好痛!”
一声声的悲鸣终于将徐建刚的理智喊了回来。
赵春香紧紧抓住徐建刚的手,此时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你想想我们的孩子,你想想单位的房子!”
徐建刚深吸一口气,扶住赵春香往医院去,不再看向何玉书和徐应清两人。
何玉书见徐建刚和赵春香两人虎头蛇尾地离开,拍了拍徐应清。
“走了。今天的事还没办完。”
一离开搪瓷厂,何玉书就用左手把徐建刚写的保证书抄下来,买了点糖哄了几个小孩把保证书抄了满大街发。
虽然徐建刚那个狗东西特意没有在保证书上留下名字,但做小叔子的保证不跟嫂子来往亲密,只是承担照顾嫂子的责任。
这种内容,怎么看怎么像,小叔子跟嫂子偷情,才不得已写下的保证。
光是小叔子跟嫂子这个敏感话题,已经足够让人联想到徐建刚跟赵春香两人了。
更何况,赵春香跟徐建刚两人还想在这时候结婚。
作为徐建刚的领导,他们会怎么想呢?
徐应清看着甚至已经自发地将这保证书编成童谣唱起来的小孩们,不由得假模假样地感叹一句。
“刚刚那男的,前程要彻底断了。”
而她何玉书的新征程,即将开始!
何玉书满意地点头,拍了拍徐建刚的胳膊。
“赶紧走,解决了午饭就去搞定我的工作。”
“你说的,今天下午就能让我有班上。”
“是是是。”
徐应清麻利应下,干脆骑车将何玉书带去了机械厂的食堂。
并且带着何玉书在食堂二楼,将过来吃饭的厂长堵了个正着。
“夏哥,相逢不如偶遇,一起吃个饭?”
徐应清死死握住夏访文的手。
夏访文无奈地放弃挣扎。
“有事去包间说,把我堵在这像什么样子。”
一进包间,不等徐应清提要求,夏访文先问。
“这次给准备给食堂弄点什么东西?先说好,你弄到的东西让我不满意,你想求我办的事也没门。”
徐应清半点不慌。
“这次准备给食堂弄的东西没了,但是我想求你办的事,你指定能答应。”
徐应清示意何玉书上前。
何玉书看着再往后十年,会多次出现在报纸等地方的面孔,心彻底放了下来。
夏厂长是一个不简单的角色,而且十年之后,夏厂长也依然没有调职,依旧带着机械厂反复登报被表扬。
这个厂子,她来对了!
何玉书矜持地露出八颗牙齿。
“夏厂长您好,我叫何玉书,来应聘食堂采购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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