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刚一上来，就看见厂里的所有厂领导都出席了，旁边还有几个拿着摄像机的记者。
他并不清楚这些人并不全是为了处置他才出席的，看见这阵仗，他彻底慌了神。
还没坐下，徐建刚就疯狂挣扎起来大喊。
“我要去解手！放开我，我要去解手！”
刚进厕所隔间，徐建刚就从窗户往外爬。
他想逃走。
可上次见过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旁边，伸手将他扯下来。
“现在，滚回去好好地求那些人的怜悯。”
“记得那些记者吗？对着他们哭，有多惨哭多惨。”
“只要你等会儿的表演够精彩，我不仅保你今天不会有事，我还保你进机械厂。”
年轻男人将徐建刚的领子提起来，欣赏着徐建刚的目光从胆怯慢慢变成嫉妒和恨意。
“那个何玉书应该是你妻子吧？你看不上的妻子，现在成了机械厂工人，你却成了一个丧家之犬，什么感受？”
“对，记住现在的感觉，出去，争取留下来，然后毁掉何玉书。”
年轻男人拍了拍徐建刚的脸。
“提醒你一句，你妻子的软肋，在山花县南吕公社。”
“记得去看看。”
会议室内，因为徐建刚的出现又离开，现在所有的话题都集中在徐建刚身上。
年轻男人踱步到门口，眼神在何玉书跟徐应清两人身上停留了一瞬，转身低调离开。
徐应清目光往门外一凝，可当他再看过去时，却什么也没看到。
仿佛刚刚见到的那个人，像是他臆想中出现的。
徐建刚再度被押上来。他依旧不老实，吵着闹着要跟何玉书单独谈。
不体面的样子让所有人都对徐建刚皱起了眉头。
可也没有人愿意因为他将事情闹得不好看。
征求过何玉书的意见之后，徐建刚还是跟何玉书独处了。
见人都退走，徐建刚褪去了疯狂。
“何玉书，有人愿意出面保我，甚至想把我调到机械厂，就是为了针对你，膈应你。”
徐建刚注意着何玉书脸上的神色。
“那个人还知道你的软肋是你的哥哥嫂子，让我脱罪完就赶紧去看看你的哥哥嫂子。”
何玉书听徐建刚提起自己的哥哥嫂子，脸上终于没了一开始的风轻云淡。
“你想做什么？”
何玉书厌恶地看着徐建刚。
她倒不至于被徐建刚这个阶下囚威胁，但她也想看看，徐建刚为什么把这些东西都告诉她。
徐建刚眼神紧紧盯着何玉书。
“我知道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你成了机械厂的工人，还得到了机械厂的看重。甚至连我厂长，都对你刮目相看。”
徐建刚引诱着。
“玉书，你去向他们求情，让他们放了我好不好？只要你帮我这一次。咱们以后的小家，不管大事小事都是你说了算。”
“你让我往东，我就绝不向西，你让我上山，我绝不下河！”
“玉书，我们才是夫妻，我们才是一体的。”
“只要你愿意帮我这一回，你跟徐应清的事情我都能既往不咎。”
徐建刚越想越觉得，自己才应该在这场谈判里占主导地位。
何玉书一个水性杨花，不干不净的女人，也就只能扒着他了。
“何玉书，除了我，你还能再哪找到这样的好男人？”
何玉书冷笑一声。
“徐建刚你别忘了，你为了搪瓷厂的正式工名额跟员工福利房，可是跟厂里打了单身证明，还递交了跟赵春香的结婚申请的。”
“夫妻一体？你跟赵春香才是一体的啊。”
“而且，我跟徐应清可清清白白地什么都没发生。”
“我可没怀着肚子还跟别人滚在一张床上。”
徐建刚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弦断了。他凶狠地看向何玉书。
“何玉书你故意的是吧，你就是不想让我好过！”
“何玉书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个贱人是个烂货，要不是我娶了你，你以为还有谁能看得上你吗？”
“借着我妻子的身份来到市里成了工人，你就以为自己真有做工人的能力了？”
“睁开眼睛看看你自己吧，没了我，你什么都不是！”
何玉书看着他目眦尽裂的样子，居高临下地问。
“羡慕我成了机械厂的工人吗？羡慕我是正式工吗？羡慕我在那么多个厂长面前都露了脸吗？”
何玉书每问一句，徐建刚脸上的表情就便得越扭曲。
“总把我的能力往你身上戴，你恨不得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你身上吧？”
“但是很可惜。”
何玉书一步步退开，直至退到大门外。
“徐建刚，我努力到现在，就是为了让你看看，如果没有你，我的人生会有多灿烂。”
“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对你落井下石，成为压死你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从来就没有成就我，你才是趴在我身上吸血，还不允许我反抗，说你给的伤害都是恩赐的那条蚂蟥。”
“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将你曾经对我做过的，用另一种方式偿还给你而已。”
“自己的人生被践踏的滋味，很不错吧？”
何玉书转身走向会议室。
踏出去的每一步，都像在踏碎自己曾经的梦魇。
看，徐建刚也不过如此！
小房间内的徐建刚无人在意。
再被带上来的时候，他甚至被人捂住了嘴巴。
在场众人终于不耐烦给他尊重，用了不到五分钟，就讨论完对他的处置。
徐应清的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徐厂长起身做最后总结。
“鉴于徐建刚同志对我厂造成重大的经济损失，我厂做出以下决定——退回徐建刚同志回原单位，并持续追究徐建刚对我厂进行赔偿，直至还清。”
徐厂长宣读完毕，徐建刚剧烈地挣扎起来。
记者呢？为什么记者不起作用？
那个人不是答应他会把他弄到机械厂去吗？怎么是把他退回原单位？
徐建刚接受不了。
他都已经挤进市里当工人了，他绝对不要回县里。
他才不想回去看那些人嘲笑的目光，他才不要回县里去当泥腿子！
似乎是感召到了徐建刚强烈的想法。
一声婴儿的啼哭伴随着女人的哀求响彻整个会议室。
“各位领导求求你们给我们孤儿寡母一条生路吧！”
“如果你们把建刚赶回县里，我们孤儿寡母可要怎么办啊！”
“你们让我失去了丈夫，还要让我跟孩子失去第二个倚靠吗？”
“既然这样，我跟孩子还不如直接吊死在厂里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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