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刚早在刚来的时候，就听马师傅炫耀锅自己高级工人的儿子，他巴不得自己能有跟高级工人扯上关系的机会。
马师傅现在都把机会递给他了，他自然不会放过。
徐建刚立即殷勤地过去，接过打饭的工具。
“马师傅既然您不舒服那您先去坐着去，今天您的工我来替您顶了。”
马师傅快乐地应了一声好，找个地方歇着去了。
赵大姐一声不吭。
紧跟着，方婶子让徐建刚帮忙抬鸡蛋筐，李叔让徐建刚帮忙擦土豆丝。
徐建刚明明是个采购员，却被食堂里的这伙人使唤成了一个不入流的小工。
在何玉书离开之前，方婶子甚至还特意过来说了一声。
“你放心去借调单位吧。”
“有我们在，他想谋朝篡位，哪那么容易？”
何玉书笑了笑没说话。
何玉书带着借调证明跟介绍信，离开前又特意去招待室那边拿了几份报纸。
其中最上面那份报纸最中间的图像，是一排排被挂起来的腊肉。
即使是灰白色的图像，腊肉的纹理也照样诱人。
何玉书把东西都收拾好，准备出发前去跟徐应清碰个面，一路问到厂长办公室去了，都没见到人。
夏访文见何玉书过来，干脆放下手头工作，叮嘱了何玉书几句。
“何玉书同志，这次的借调工作估计是一个长期工作。”
“还请你全心全意帮助配合省里的员工，将南吕公社那边的交流会办好。日后，也可以作为我们厂承办各种活动的经验。”
何玉书自是一番保证承情。
等何玉书离开办公室，夏访文陡然间意识到，自己寄往徐家的信，可能并不能安全送达。
他拨通电话。
“麻烦帮我转接，卢市省机械厂家属大院徐慎徐工家。”
临近下班时间，电话那头很快有人接听。
夏访文自报家门。
“师母，我是夏访文。”
卢省机械厂的家属大院内。
徐应清的母亲李淑琼，刚挂掉跟夏访文的通话。
转身跟丈夫徐慎说。
“应清又跟玉书那孩子纠缠到一起去了。”
“你说明明玉书发生意外，都把他们那一段过往忘记了，为什么应清就非要再找到她。”
“是还想重蹈覆辙吗？”
徐慎取下眼镜看了自己老妻一眼。
“应清到处找玉书的时候，你不拦着。现在好不容易把人找到了，你让他放弃，他会甘心？”
“再说了，何学文被下放，何玉书现在也去了那边。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应清也应该帮帮他们。”
李淑琼想起来何玉书以前一团孩子气地叫她婶婶的样子，心里的不满被心疼害过去。
徐慎老神在在地安排她。
“正好那边有个什么交流会要举办，正好让访文过去看看。看看能不能去何学文那边，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又给南吕公社那边下了个文件。”
“我看呐，就是有人见不得学文那孩子好，千方百计要把学文害死在乡下。”
李淑琼听徐慎这么说，更顾不得生气了，赶紧给夏访文回电话。
何家那俩孩子，这么多年看着长大的，大院里有谁不心疼？
能帮一把就抬抬手帮一把吧。
何玉书并不知道这些，她赶上最后一趟去山花县的车。
下车之后，搭了老乡的顺风车，直接到了红旗村一大队。
何玉书熟门熟路地提着自己买的各种东西，进了哥哥嫂嫂家暂住的小院门口。
院门被关上，何玉书站在门口高声喊。
“嫂嫂，你在家不？”
旁边邻居家大婶走出来。
“妹子，你嫂子去隔壁村小学给孩子上课去了，晚些才会回来，你找你嫂子啥事啊？”
何玉书认出来这个婶子就是上回那个，特别热情的要把家里的菜干塞给她的那个。
何玉书敛了敛心思，将东西挂回车把上，拿出自己准备好的报纸。
“婶子，我来看看我嫂子，顺便过来给你们报喜。”
何玉书伸手将报纸塞过去。
报纸上方的正中央就是两刀腊肉。
婶子不太认字，图像还是看得明白的。
顿时一拍大腿。
“哎哟，这不是我家那两刀腊肉吗？因为老鼠啃过被我削掉了一个角。”
何玉书：“……”
怪不得当时那么热心地要把腊肉也塞给她，哪里是热情哪里是跟她嫂子感情好。
合着是被老鼠咬过不敢吃，又舍不得浪费，干脆塞给她。还能得她嫂子一份人情。
果然跟上了年纪的妇女们打交道，人情世故是一门大学问。
婶子稀罕地看了好一会儿才问何玉书。
“小何，你给婶子看这腊肉照片干啥，婶子刚吃饱饭。”
何玉书对心里的猜测更有把握了。
南吕公社的人就是不愁肉吃。
不然哪能家家户户腌那么多腊肉，还能看着肉不馋的。
南吕公社家家户户存肉越多，对她就越有利。
何玉书笑着说。
“婶子，你们这的腊肉在我们那可是畅销品。”
“我们厂长拿到了你们村的腊肉，觉得这种好东西不能藏着掖着，要发挥集体主义。”
“特意举办了一个工人技能交流比赛，要把你们村的腊肉做奖品，奖给前几名呢！”
婶子听得高兴得一拍手。
“真的？我们村的腊肉还做奖品了，还上报纸了？”
“对啊！”
何玉书将好几份报纸都抖了抖。
“这些上面可都是写你们村的腊肉的。”
等沈宝琴下了班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院门口又围了一堆人。
这熟悉的感觉，熟悉的腊肉味，熟悉的大嗓门。
“还想要换什么东西的记得找我嫂子登记啊。”
“婶子们，这次我没带东西来跟你们换不了，你们先把肉提回去吧！”
自家那糟心孩子又来了！
更离谱的是，沈宝琴还听见一向吝啬东西的婶子们在喊。
“不要紧小何同志，这次可以先记账，我们都愿意让城里的工人尝尝我们山里的美味！”
何玉书知道，这事稳了。
不管什么事情，只要跟集体荣誉感挂钩，总是会容易办成特别多。
何玉书欢快地冲沈宝琴招手。
“嫂子快来，我给你找了个新工作。”
沈宝琴假笑着走过去，想给倒霉孩子一个大逼兜。
沈宝琴扯着何玉书的袖子，高声训斥。
“谁准你在这搞投机倒把的？跟我一起去村里做检讨！”
沈宝琴几乎是在用气音警告何玉书。
“我不是都说过，别往这来，你还这么高调，你是想把你自己跟我们两口子一起害死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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