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愧是北庸骁勇善战的将军,进了这大狱,就是死士也要屈从于这酷刑之下,可如今这么多天过去了,你还是不肯张口,真让咱家佩服啊。”
阴湿的牢房里,一个身着墨蓝色四爪蟒袍的老太监正被人簇拥着,一手端着茶,身边还有一众侍女为他捏肩捶腿,那太监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被吊起的男人。
那人低着头不见相貌,但身形挺拔如松,肩宽背直,年纪尚轻,骨骼却已长开,肌肉线条既漂亮又紧实,手指骨节分明,虎口处覆着薄茧,那是常年握刀和挽弓的人才会留下的痕迹,只可惜十根手指的指甲全被拔掉,新伤旧伤遍布全身,有的伤口都已发脓溃烂,惨不忍睹。
“裴将军,何必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必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丢掉了自己的命,说出咱家想要的,咱家给你留个全尸。”
那太监的声音又尖又细,刺得人耳朵疼,男子似乎是被他吵到,抬起了头,一脸血污看不清容貌,唯有一双眼睛亮的惊人,他不耐的看向声音的来源。
“咳咳咳……南璃宦官当道,你这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九千岁更是权势滔天,敢穿着蟒袍到处招摇,不过……”
他声音虽然沙哑但充满着不屑,字字珠玑,他看不起眼前的太监,每个字都带着刺扎向狐假虎威的伪君子,哦,太监算不得真男人,自然也不是君子。
“太监终归是太监,阉竖弄权,难怪就连你们南璃的大狱也是一股子腐肉味。”
啪的一声,老太监把茶盏重重的摔在桌子上,眼神恶毒的盯着满身是伤却依旧笑着的男人。
“好好好,不愧是北庸骁勇善战的将军,裴云谨,你有骨气!咱家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来人!”
老太监气的不轻,底下的人拿着沾满了盐水的鞭子递给他,毕竟养尊处优惯了,那太监力气并没有很大,所以裴云谨依旧说着话激怒着眼前龇牙咧嘴的太监。
“怎么?南璃连饭都不给公公吃吗?还是说太监根本算不得男人,力气连女子也比不上。”
那太监听罢抽的更用力,表情狰狞似乎不打死眼前的人不罢休,裴云谨旧伤叠新伤,喉咙涌上一股腥甜。
“不过如此,这就是全力了?”
“主子给根骨头就拿来耀武扬威,不愧是你们南璃皇室忠心的狗。”
“骂别人断子绝孙,到公公这倒成了实话。”
“公公起来动动也好,免得身子不好,早死了连给您烧纸的人都没有。”
裴云谨每说一句话,那太监的怒火就旺一分,旁边的人看着发怒的太监都离得远远的,生怕殃及池鱼,最后一句话落,那太监终于忍不住将鞭子狠狠地扔在地上掐住裴云谨的脖子。
“贱人!咱家要杀了你!杀了你!”
裴云谨感受着窒息感却还对着老太监笑一下,老太监心中咯噔一声,但已经来不及了,就在他松开裴云谨脖子的一瞬间,束缚着裴云谨的铁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开,同时那口堵在他喉咙的血也被尽数喷在老太监的眼睛里。
“啊啊啊啊!”
老太监发出一声惨叫,眼睛被刺激的流出眼泪混着血液形成粉红色泪滴从他的眼角滑落,周围的人见状急忙上前去扶,其余的人则上前制服裴云谨。
最近的狱卒举刀向他劈去,裴云谨侧身闪避,染血的左手成爪,扣住对方咽喉,咔嚓!指节陷入皮肉,喉结在掌心里塌陷成诡异的凹陷,士兵的眼睛因缺氧暴凸,刀咣当坠地。
与此同时有人从背后将他拦腰抱住,裴云谨将手中的士兵甩出去,一个后仰头槌撞碎对方鼻梁,趁其痛吼时屈膝反顶,肋骨断裂的闷响混着内脏碎血从士兵口中喷出。
其余人见状自发围成一圈,将裴云谨困在圈内,那些人拿着兵刃警惕的看着他,裴云谨扯下曾经束缚他的铁链缠绕在手臂上,刀劈落的刹那,他左臂横架,腕上残存的半截铁链硬接锋刃,火星炸裂中,刀刃卡入链环缝隙。
肌肉记忆让他的左肘顺势一沉,刀身被带偏,擦着耳边砍进肩头,裴云谨顺势夺了那人的刀旧伤,疼痛反而让他清醒。
来的人一个接一个,狱卒也死了一个又来一个,即便是从小习武,北庸几乎再无敌手的裴云谨在受伤的状态下也扛不住车轮战,伤口因为过度动作撕裂开,失血让视野边缘开始发黑,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烧红的炭块,肺叶里积血翻涌,从嘴角溢成细流。
众人见他逐渐力竭半跪在地上低着头便逐渐放松了警惕,没想到裴云谨在要被抓到的一瞬间猛地抬头直冲着老太监的方向杀去,刚才还在老太监身边嘘寒问暖的人此刻都被吓得四处乱窜,丝毫不在乎现在连路都不看到的老太监。
刀被架在老太监的脖子上,裴云谨看着不敢轻举妄动的狱卒松开手上的铁链绑住老太监,将他拖拽着跪在凳子旁边,而他自己则是大刀阔斧的坐下,一只手搭在椅子边缘,另一只手拿着刀一下一下敲在老太监脸上,老太监被吓得不敢动弹。
“裴……裴将军,您这是干什么,就算你绑了咱家,南璃军营的大狱您也出不去啊,”
老太监看不见,所以能更直观的感受到沾着血的冰冷的刀一下一下打在他脸上的恐惧,裴云谨没有说话,一时间大牢内安静异常,只有顺着裴云谨的手流下来滴在地上的血的声音。
“裴……裴将军。”
老太监颤颤巍巍的声音打破了诡异的平静,裴云谨一刀划伤了老太监的脸,疼痛瞬间传遍老太监的全身,底下那群蠢蠢欲动想要上前的人也停下动作向后退了几步。
“谁派你来的。”
裴云谨自然知道自己作为北庸的大将军、南璃的心腹大患,怎么可能挟持一个老太监就能轻易逃出去,别说牢狱里的这些人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战,外面更是重兵把守,他不蠢。
“是你的哪位主子让你来的。”
裴云谨坐着,伸出一只脚踹翻旁边的老太监,老太监哎哟哎哟的叫着,裴云谨把脚踩在他脸上。
“我不说第三遍,谁让你来的。”
“没……没人让我来。”
裴云谨有些不耐烦了,他想起当时被俘的场景,明明出征前一切都在计划内,他让人带着他的面具在正面战场上冲锋,他自己则是换上小兵的衣服带着一队精锐从东面偷袭,没想到刚跑出没多久就看见南璃的将领齐卓玉已经坐在马上等他很久了。
原本偷袭失败也没什么,齐卓玉也只是能与他打个平手,慢慢的他感觉到了不对劲,内力运行受阻,从一开始的势均力敌到后面被齐卓玉逼得节节败退,直到最后齐卓玉的双刀砍来时,他失去了力气摔下了马失去意识,再醒来就是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在他被关押的这段时间只有这个老太监来审过他,先让他画出城防图,裴云谨觉得可笑,北庸现在的局面,没了他哪里需要什么城防图,齐卓玉不需要半月就能杀到都城了,而且他不会背叛自己的国家,这是他身为裴家人的骄傲和尊严。
“我要见齐卓玉。”
裴云谨知道老太监这问不出什么了,与于是他提出了第二个要求,他要见齐卓玉,只有齐卓玉会告诉他他想知道的事情。
可原本嘴上骂骂咧咧的老太监听到裴云谨说的话却嘲讽起来。
“你和那女人一样都是有娘生没娘养的贱人,即便齐卓玉身居高位又怎么样,依旧是贱人!贱人!”
老太监想起齐卓玉在御前对他的羞辱就恨得牙痒痒,裴云谨也是贱人,敢把他这样摁在地上,如果他逃出去,一定要去陛下那告状,杀了他们!
裴云谨听见老太监的话直接起身将手里的刀插进他的肩膀,老太监疼的撕心裂肺的喊着,嘴上还不忘骂着齐卓玉和裴云谨。
忽然一支箭破空而来直接将裴云谨插在老太监肩上的刀射断,顺着箭的方向看去,一名女子拿着弓逆光而来。
“裴将军想见我我岂能不来?”
裴云谨眯了眯眼,来人正是齐卓玉。
军队扎营的地方并不算干净,所以齐卓玉身上月牙白的裙子沾染了污泥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溅上的血迹。
由于常年练武,她皮肤晒的有些黝黑但并不粗糙,一双凤眸狭长锐利,自眼尾处微微上挑,瞳色深到仿佛要将人吸进去,完全看不出她在想什么,说话间眉毛轻挑,如利剑斜飞入鬓,不似闺阁女子那般细柔,却更添三分飒然英气。
“裴将军,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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