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去？”
齐卓玉歪头看向一直在躲闪她眼光的裴云谨，裴云谨躲哪边，齐卓玉就跟着他偏头，偏一次头都要问一句。
“真不去？”
“不去。”
“真不去？”
“不去！”
“真不去？”
“不去！！”
齐卓玉假装痛心疾首的叹了口气，开始说两个小姑娘年纪又小，背井离乡，身边没有亲人是多么多么孤单，一边又说若是以后进了宫成了皇帝的妃子可就见不到了，可怜姐妹俩小小年纪就得嫁人，自己的哥哥还不来看看自己，每说一句就偷偷看裴云谨，裴云谨用力攥着碗，某些人就是吃准了他的脾气才敢这么放肆。
“去！！！！我去！！！”
裴云谨将最后一个碗擦干净放好，心好累，他为什么要答应齐卓玉来她这住，齐卓玉笑着坐他旁边和他聊天。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你现在武功全失，还被困在南璃国都，实话告诉你，只要你离开我府上，便会有人跟着你，情况不对他们就会将你立刻……总之，在做好准备前，你就老实在这待着，我不带你出去，你就不许出门，惊蛰他们会看着你的。”
裴云谨早就知道，南璃不可能轻易放了他，他被软禁在南璃不过是用他来安抚那七座北庸城池里的百姓，百姓心不安，南璃这城池收回来也没用。
“我想见见白昭阳，他应该还有什么瞒着我的，我想问清楚再做打算。”
齐卓玉一听到白昭阳的名字就皱起了眉，为了一己私利背叛主子的人，要不是计划需要，早将他杀了喂狗。
“好，等明天先去见过你那两个妹妹，回来我就让春雨带白昭阳来，对了，我还不知道你那两个妹妹叫什么，明天我奉命迎接，总不能连名字都不知道。”
裴云谨想起那两个小姑娘脸上不自觉露出温柔的笑容。
“大一点的姐姐叫于昭安，妹妹叫于昭宁，算算日子，前两日她们也才刚及笄，我还没来得及给她们准备及笄礼便走了。”
“有家人真好啊，长得漂亮吗？”
“和姑姑长得很像，昭安虽然是姐姐但是胆子很小，小时候都是被昭宁护在身后，昭宁人小鬼大总是有各种千奇百怪的想法，因为总是闯祸经常被狗皇帝打，昭安这个时候就会挡在昭宁前面，两人还总是假扮对方让我猜，扮得很像，有时候我也分辨不出。”
裴云谨想起昭宁和昭安小时候的样子，姑姑生下她们就上了战场，没多久就去世了，两个小姑娘连自己母亲的面都没见过，皇帝对他们也不好，宫人们见风使舵，两人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后来慢慢长大长得越来越像姑姑，皇帝才开始重视这两个女儿，只不过再重视也不过拿她们当做筹码，棋子。
“你应该很爱她们吧，有家人真好。”
这是裴云谨第二次从齐卓玉嘴里说有家人真好了，他想问问又怕冒犯到她，就像今日冒犯到春雨一样。
“没关系，没什么不能说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家人什么的就更别提了，如果不是春雨他们，我到现在都还是孤身一人在这世间。”
齐卓玉望着天上的星星，家人，那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吗？他们不配，甚至想到自己身上流着属于他们的血都让她觉得恶心。
“春雨不是你的家人吗？”
裴云谨的话让齐卓玉愣住，春雨……他们二十多个人如果不是因为她也不会走进棋局被迫成为事前卒，她对不起她们，更对不起春雨，她不配称自己为他们的家人。
“还是聊你吧，我的身世没什么好说的。”
裴云谨伸出自己的手，隐约能看到蛊虫在自己身体里移动，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更难受的是现在感受不到一丝内力运转的无力感，齐卓玉说她自己没什么好聊的，他又何尝不是，幼年失去敬爱的姑姑，少年失去爱自己的父亲，到如今弱冠之年了，还是有表字，一个可怜虫罢了，没什么好说的，齐卓玉盯着裴云谨看，他可真好看，如果不是被俘，少年将军，意气风发，又是世家贵族，定有不少女子暗中钦慕，真可惜……
“裴云谨，我不是个好人。”
齐卓玉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知道，他们都叫你疯子，恶鬼，有所耳闻。”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不怕我做的这一切都在算计你吗？”
裴云谨转过身难得认真的看着齐卓玉，眼神真挚，齐卓玉的眼神依旧深不见底，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两人就这样注视着对方。
“与一个人交往是要自己去听去看去感受的，而不是听他人所言，如果我会因为一个人不好的传言而直接否定这个人，那是我愚蠢。而且你虽然行事狠辣，手段也残忍了些，但你对身边人极好，春雨他们把你当做家人和信仰，就凭借这个，你也不会是个很坏的人。”
齐卓玉愣住了，裴云谨的话一直回响在她的脑中，没有人说过这些，这么多年她认识的人里有想害她的，利用她的，骂她的，尊敬她的，却没一个人愿意以平等的视角去看待她认识她的，裴云谨是第一个，可为什么偏偏是裴云谨呢，换个人或许她会因为这番话保此人一生平安顺遂，可偏偏是裴云谨，她配不上裴云谨给她的评价。
“呵，煽情，我可不会因为你说的这些对你手下留情，裴云谨，你要记住我今天说的话，我不是个好人。”
裴云谨笑了，还是这么会破坏气氛，齐卓玉依旧是那个齐卓玉。
“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齐卓玉，虽然我武功尽失，但不代表我没有能力翻盘，总有一天我会夺回北庸的城池，让你变成我的阶下囚。”
在漆黑的夜晚里，月亮柔软而冷清的光照在他们身上，齐卓玉伸出手。
“宿敌？”
裴云谨回握。
“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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