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北庸双姝

第二日,齐卓玉作为迎接和亲公主的使臣带着乔庄打扮过一番的裴云谨早早来到城门处等着两人的到来,齐卓玉依旧是干净利落的装束,白色的布料上用金线绣着盛开的鸢尾花,简约而不失庄重,反观裴云谨,和惊蛰春分两人一样的打扮,都带着黑漆漆的面具,看起来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为了让裴云谨变成现在这种朴素的样子,齐卓玉他们花费了一早上的时间。

“不对,感觉不对。”

时间回到几个时辰前,齐卓玉和春雨皱着眉看向已经装扮好的裴云谨,明明装束与惊蛰他们两个一模一样,但就是感觉不对。

“腰太直了。”

“走路也不像随从,像主子。”

“容貌也不行。”

“带个面具呢?”

齐卓玉、春雨、惊蛰还有春分四个人围成一圈绕着裴云谨看,时不时提出一些建议,一番折腾下还是没什么大变化。

“我放弃了主子,裴将军实在是……扮成侍从一眼就会被认出来。”

春雨累了,惊蛰和春分也叹气,裴将军气度不凡,从小不说锦衣玉食也是不缺吃穿长大的,跟从小侍奉人的怎么可能一样。

“脸太白了,可以想办法抹黑一点,裴云谨,你站的太直了,没有侍从会像你一样站的这么直,脖子和腰都要晚一点点。”

齐卓玉拿起梳妆台上的一盒脂粉在裴云谨脸上涂着,一边涂还一边叮嘱他,裴云谨皱着眉按照齐卓玉的要求做,腰也弯了,头也低下了,脸也被涂黑了,还带上了面具。

“这样好些吗?”

齐卓玉让惊蛰和春分站在裴云谨身旁,又仔细看了看,裴云谨太高了,惊蛰和春分就显得像裴云谨的侍卫。

“春雨,多拿几副鞋垫,让惊蛰和春分垫上,尽量和裴云谨一样高。”

几个人有来来回回折腾了很久,好在有成效,至少现在站在一起裴云谨没那么突兀了。在齐卓玉神游时,和亲队伍来了,十二个人拿着孔雀羽扇两列排开在前方引路,金辇朱轮,金线绣凤的车帷随着不是吹来的风掀起,露出里面两位带着面纱的女子,金钿玉铛映着雪肤,两人手中都拿着一把团扇,绘制着属于北庸的景色,马车慢慢来到城门处,齐卓玉下马来到马车前。

“南璃齐卓玉前来迎接两位公主,公主远道而来,驿站已经收拾好,请两位跟我来吧。”

北庸此次本就是战败国,所以看似隆重的场面其实都是北庸做的脸面,南璃也是有意折辱二人,否则不会将攻破北庸的齐卓玉来接她们,不过正好顺了齐卓玉的心。

“多谢。”

昭安和昭宁的声音透着温婉,犹如和煦的东风飘进齐卓玉的耳朵,齐卓玉笑了笑转身跨上马带领着和亲队伍来到驿站,到了驿站后,齐卓玉发现了不对,那些站在队伍前面执扇的人丝毫不顾及马车内的公主,自顾自的找了地方休息,就连马车旁的那些老嬷嬷都翻着白眼离开,裴云谨见状有些按捺不住,刚有动作时就被身旁的惊蛰和春分拉住。

齐卓玉注意到了裴云谨的动作,看着无所适从连马车都下不来的昭安和昭宁。

“惊蛰,春分,扶两位公主下车,裴……咳,裴言,帮两位公主把包裹拿到房间。”

齐卓玉差一点喊出裴云谨,还好反应过来编了一个其他的名字,裴云谨低着头去马车后面搬东西,惊蛰和春分则是扶着昭安和昭宁下了马车,齐卓玉带着这两个一言不发的小姑娘来到房间,惊蛰和春分关上房门站在门两侧,裴云谨也搬完最后一个箱子来到了屋里。

“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惊蛰、春分说,不必客气。”

齐卓玉在两人进入屋内摘下面纱后才得以见到两人的真容,眉眼和裴云谨的很像,皮肤也很白,就像雪里搀了珍珠粉,阳光照上去像浮在表面上的一层柔雾,不知道是不是裴家人都这样,双胞胎长相身形都很像,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下巴上的一颗痣,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

“昭宁/昭安谢过齐将军。”

两姐妹动作一致的要起身给齐卓玉行礼,但在她们之前一双手托住了要行礼的动作,齐卓玉见裴云谨终于忍不住了就坐在一边的长椅上,把空间留给三人。

“您是……”

昭安和昭宁还没认出眼前的人,裴云谨探口气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有些发暗的皮肤。

“昭安。昭宁好久不见。”

“哥哥!”

昭安和昭宁见到裴云谨后终于忍不住哭出来了,裴云谨见状一手一个的拍着她们的后背,轻声细语的安抚着两人,等到昭安和昭宁平静下来,昭宁忍不住问出一个问题。

“许久未见哥哥,哥哥怎么黑了。”

这话说完,屋内的惊蛰、春分还有齐卓玉都笑了,唯独裴云谨的脸更黑了,昭宁见他们笑便有些小心翼翼的问裴云谨自己说错什么了吗,齐卓玉拿出一条手帕,往上面倒了些水递给裴云谨。

“擦擦吧,别让自家妹妹笑话。”

齐卓玉一边笑一边看着裴云谨擦脸上抹上去的黑,裴云谨有些恼怒的看着齐卓玉,怀疑她就是为了戏耍他才涂得这些东西,等擦完脸上的黑,裴云谨才再次转头和昭安她们说话。

“一路可还顺利?那些人有没有为难你们两个?”

昭安和昭宁拉着裴云谨的手摇摇头,眼中有了些许湿意,一路奔波,受尽白眼,以为再也见不到唯一对她们好的哥哥了,满腔委屈却又无人心疼,好在还再次见到了裴云谨,他还平安的活着,一切都值了。

“哥哥,你……”

昭安有些担忧的看着裴云谨,她想问问裴云谨为什么会被俘,为什么消失了那么久,又为什么和南璃的将军在一起,可不知从何问起,也不知道该不该问,昭宁见昭安有些犹豫就替她开了口。

“哥哥怎会被俘,又为何那么久没有联系我们,我们还以为哥哥你……以及哥哥为何会与齐将军一同出现在这里。”

这段时间的经历太复杂,裴云谨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昭安昭宁还以为裴云谨是顾忌齐卓玉在所以不说话,两人一起看向齐卓玉,眼中带着些许哀求,齐卓玉放下正在喝水的茶杯带着惊蛰和春分离开屋内去外面带着。

“一刻钟。”

裴云谨明白了齐卓玉的意思,他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所以他尽量长话短说的将自己经历的一些不轻不重的事情告诉了昭安和昭宁,把受的苦和挨的刑都略过去了。

“依哥哥所言,齐将军是个好人呢,她是不是喜欢哥哥啊,毕竟哥哥也是……”

在昭宁蹦蹦跳跳的想聊一些其他的时候,昭安摁住了昭宁的手。

“哥哥可知,你消失的那段日子,北庸上下都说哥哥你。”

昭宁说不下去,那些的人话实在不堪入耳。

“说我什么?”

“说哥哥为一己私利卖了国,丢下百姓苟且偷生去了。”

实际上说的话要比这些更难听,裴家的门匾都被人丢上了泥巴,以往以裴家与裴家军为傲的百姓现在没有一个不骂的,裴家被冠上了卖国贼的称号,昭宁不敢说,哥哥一心为国,被人这样污蔑心里肯定很难受。

“放……”

裴云谨良好的教养还是没能让他说出脏字,但他委实是满腔怒火,他带着裴家军为北庸打了多少胜仗,一次失败便将裴家百年清誉毁了,他如何能不恨。

“哥哥,我们都不信的,哥哥的为人我们最清楚,旁人所言莫要让哥哥失了自己的判断。”

昭宁知道裴云谨肯定有很多事情瞒着她们不想她们担心,所以她也只是委婉提醒,以裴云谨的心性和能力定能理解。

“不必担心我,倒是你们,皇帝没有派人伺候吗?赵嬷嬷呢?她为何没与你们一同前来?”

昭安和昭宁听到赵嬷嬷的名字都哑了声,昭安眼里含着泪,昭宁心中全是恨。

“嬷嬷她被父皇……打断腿囚禁起来了。”

赵嬷嬷是两人的乳娘,从小看着她们长大,待她们如同自己的亲生女儿,她们感受到的母爱都来自赵嬷嬷,皇帝威逼她们和亲,她们不同意,皇帝先是把她们软禁起来不给米水,见她们油盐不进便抓住为她们偷偷送吃食的赵嬷嬷,当着她们的面打断了赵嬷嬷的腿,威胁她们若是不去和亲就把赵嬷嬷打死。

裴云谨看两人的神色就大概知道事情的原委,狗皇帝!他如何配做北庸的王,如何配做一个父亲!

“对不起,是哥哥没能保护好你们,就连你们的及笄礼都没参加。”

裴云谨从怀里拿出两个木质的桃花簪子递给两人,这是他昨晚一晚上没睡失败了十几次才刻出来的。

“哥哥如今没什么可以给你们的,说好的及笄礼物先拿这个代替,等以后哥哥再为你们寻更好的。”

昭安和昭宁接过簪子,属于自己的那把上刻着自己的名字,两姐妹泪眼婆娑的为对方戴上。

“我们很喜欢,这就很好了,昭安/昭宁会好好珍惜的。”

在三人还想说些别的时,敲门声响了两下下,停顿了一下又响了三下,裴云谨知道自己该走了便拉着两人的手说了最后一句话。

“照顾好自己。”

裴云谨不敢看两人的眼睛,带好面具就出了门,齐卓玉脸色凝重的看着裴云谨,裴云谨心中咯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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