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卫星悬在裂开的天空上，像颗溃烂的眼球。
陆昭从传送阵跌出来时，正砸在青铜神像的獠牙间。他听见颈椎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天道入职手册从指间滑落，飘向下方沸腾的血池——那本烫金封皮的小册子还在播放欢迎语音："祝贺您成为三界秩序维护司二级主管......"
"让开！"
红发少年突然从祭品堆里暴起，防狼喷雾的白雾喷了黑甲祭司满脸。当啷一声，缠着电线的激光笔从他袖口滑出，在神像眉心灼出焦黑的"SB"字样。
陆昭下意识捏了个避尘诀，却摸到满手腥臭血浆。他这才看清自己坐在十米高的邪神雕像上，脚下是蚁群般跪拜的活人祭品。那些赤裸的脊背烙着发光符文，随着血池翻涌明灭，如同某种集成电路板。
"新来的？"少年咬着橡皮筋扎起红发，背包里掉出半块太阳能充电宝，"给你三秒，要么帮忙拆了这邪门WiFi发射塔，要么当人肉路由器。"
血池突然剧烈翻腾，陆昭的功德玉牌自动弹出光幕：
【警告】非法接入第4312号小世界
【错误代码】404 NOT_FOUND
他瞳孔骤缩。光幕角落闪过暗红水印——那本该是天道监察司的徽记，此刻却扭曲成衔尾蛇咬噬齿轮的图腾。
"小心！"
少年猛地拽开陆昭。青铜神像在他们身后融化，铁水般的血浆里伸出无数电缆触手。陆昭的云纹锦袍冒起青烟，露出内衬的防弹插板——天道后勤部发的入职大礼包。
"接着！"少年抛来连着充电宝的甩棍，液晶屏显示电量87%，"敲它们七寸，那儿有信号放大器！"
电缆触手撞上甩棍的瞬间，陆昭虎口发麻。这不是雷法也不是剑诀，但电流在血浆中炸开的蓝光意外地有效。他看见每根触手节点都在发光，像被点亮的末日圣诞树。
"你改造了引雷阵？"
"这叫特斯拉线圈。"少年在祭坛边缘疾跑，激光笔扫过处，黑甲祭司的咒语全变成跑调的《最炫民族风》，"别发愣！东南角那个穿貂的才是信号源！"
陆昭踏着崩落的神像残片跃起，甩棍捅进貂裘祭司后颈时，他清楚听见USB接口插合的"咔嗒"声。漫天血雨突然凝滞，化作悬浮的数据流，其中一串猩红代码格外刺眼：
【系统进程】苦难永动机v2.31.7 运行中
貂裘祭司的貂皮大衣突然裂开，露出机械脊椎。电子眼闪烁的刹那，陆昭看清他胸口的工牌——天道外包工程部·实习判官。
"当心克隆体！"少年的警告被爆炸声淹没。
血池底部的岩层轰然塌陷，陆昭在坠落中抓住半截青铜獠牙。幽蓝光芒从裂缝深处透出，照亮下方成排的圆柱形培养舱。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红发少年，他们脖颈的条形码在液氮白雾中若隐若现。
培养舱突然集体开启，血池化作倾盆暴雨。陆昭最后的记忆是少年拽着他撞向某个舱体，防弹插板擦出炫目的火花，以及功德玉牌上疯狂跳动的修复进度：
【世界完整性修复】1%...7%...0.5%...
陆昭的靴底在青铜獠牙上擦出火星，那些克隆体的眼皮正在同步颤动。编号E-017的培养舱突然爆开，苍白的少年漂浮而出，背后的输液管自动编织成粒子光翼。
"别对视！"真正的林渊甩出登山绳缠住陆昭腰腹，"这些复刻品加载了认知病毒！"
但已经太迟了。
E-017的虹膜闪过二维码纹路，陆昭的视网膜顿时灼痛难忍。他看到走马灯般的记忆碎片：戴着防毒面具的白大褂往培养舱倾倒黑色粘液，手术刀切开自己后颈植入芯片，以及无数个红发少年在虚拟屏前敲击键盘，屏幕里跳动的正是【苦难永动机v2.31.7】的源代码。
"醒醒！"林渊的甩棍捅进培养舱控制台，飞溅的玻璃渣里迸出全息键盘。他单手敲入rm -rf /*指令，另一只手往陆昭太阳穴贴上退烧贴——那玩意儿竟然在释放清心诀波动。
克隆体们突然集体抽搐，光翼化作数据流消散。陆昭趁机甩出功德玉牌，天道法则凝成的锁链缠住三个复刻品，却在接触瞬间变成乱码。
"他们体内有反编译程序！"林渊拽着陆昭撞破岩层，"抓紧了！"
下坠的失重感中，陆昭看见血池底部竟是个巨大的环形服务器阵列。沸腾的血水在冷却管中奔涌，那些跪拜的村民后颈都插着USB接口，神经电流在玻璃地面上投射出扭曲的信仰值曲线。
"欢迎来到人肉云计算中心。"林渊踹开通风管道，"每场血祭能为他们提供5000兆亿次浮点运算力。"
通风口喷出的冷气带着机房特有的臭氧味。陆昭的玉牌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违规操作警告】检测到未授权设备接入
他这才发现林渊正用网线对接自己的玉牌接口，液晶屏上滚动的数据流里混着血色符文。
"你在入侵天道系统？"
"只是借用你的一级管理员权限。"少年敲下回车键，头顶突然传来机械运转声，"看到那台冒蓝光的服务器了吗？那是整个苦难系统的GPU。"
陆昭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在布满符咒的机柜深处，悬浮着一颗跳动的人类心脏，每根血管都连接着光纤电缆。心脏表面铭刻着衔尾蛇图腾，与玉牌上的错误代码如出一辙。
克隆体们的尖啸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E-017徒手撕开通风管道，他的指尖伸出数据线刺向林渊。陆昭本能地捏诀结印，却发现施展的雷法变成了windows系统报错音。
"用物理攻击！"林渊甩出磁吸式雷管，"他们现在就是行走的U盘！"
陆昭旋身踢飞E-017的瞬间，摸到他后颈的凸起——那里有个微型USB接口，正闪着红光传输数据。更多克隆体撞破玻璃穹顶坠落，他们的瞳孔同时亮起攻击指令。
"给我三十秒！"林渊的笔记本电脑接在主机上，进度条显示【核心协议破解87%】。他咬开钢笔尾端，竟是微型信号***。
陆昭扯断服务器的供电电缆，铜芯线在他手中舞成剑光。当第一个克隆体被绞碎时，飞溅的不是血肉，而是冒着热气的硅基溶液。某个复刻品的残肢还在抽搐，断口处露出刻着"Made in 天道"的陶瓷电容。
"成了！"林渊猛地合上电脑，整座机房突然陷入黑暗。备用电源启动的刹那，所有克隆体齐声发出电子合成音的惨叫，他们的皮肤开始像素化脱落。
陆昭的玉牌突然发烫，修复进度在归零的瞬间跳转到15%。黑暗中有蓝光亮起，他们面前浮现出全息投影的青铜门，门环是相互咬合的齿轮与符咒。
"这是......"
"未记载的天道安全协议。"林渊触摸门扉的瞬间，手掌被割出条形码状的伤口，"需要管理员指纹和动态密码。"
机房突然剧烈震动，血池冷却液开始倒灌。陆昭在摇晃中看到玉牌投射出最后的信息：
【紧急通知】三界秩序维护司将派遣特派员进行实地审查
林渊突然拽着他撞向青铜门，用流血的掌心按在认证区："记住，待会无论看到什么都别碰操作台！"
门开的瞬间，陆昭的瞳孔被强光刺痛。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漂浮在虚空中的巨型环形结构，无数发光锁链缠绕着破碎的大陆板块。而最中央的黑色立方体上，赫然显示着正在运行的倒计时：
【苦难永动机剩余重启时间：71:5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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