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化身成魔

欧阳锋的身影消失在天际后,刘凯终得以卸下心头重负,一口淤血不受控制地涌上喉头,吐出后,他连忙转身,脚步匆匆地逃离了那是非之地。寻得一处远离尘嚣、静谧幽深的山丘旁,他才缓缓停下脚步,盘膝而坐,开始调息养伤。所幸,他身怀《乾坤大挪移》这等绝世武学,若无此神功护佑,即便是他这般内力浑厚之人,恐怕也难以幸免于难,非得当场重伤倒地、口吐鲜血不可,哪能如现今这般,仅是受了轻伤。

半日时光,在刘凯的闭目凝神中悄然流逝,他以内力简单压制住了体内的伤势,虽未痊愈,却也勉强能够行动。心急如焚的他,已无心继续潜心疗伤,心中那份迫切与焦躁,让即便是平日里行之有效的打坐调息,效果也大打折扣。

随着脚步的加快,桃花岛已近在眼前。刘凯无暇顾及身体的疲惫与未愈的创伤,心中唯有那份急切,驱使他不断向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时间的鼓点上,催促着他尽快抵达那心中的彼岸。

此刻,刘凯的心境被厚重的戾气所充斥,佛心已然迷失于无尽的杀戮之中。他无从计数,自己究竟已击伤或打杀了多少江湖上的高手。尽管他的武功已臻化境,却依旧显得颇为狼狈。

原因在于,这江湖之中,许多高手往往惯用暗器伤人,全然不顾武德。而刘凯,恰恰欠缺的便是这江湖中的老练与世故,空有一身绝世武学,却对这暗箭难防的险恶江湖无所适从。

数度被暗器所伤后,他犹如一头受伤的雄狮,心中的戾气愈发汹涌澎湃。他浑身浴血,早已分辨不清这血究竟是来自敌人,还是他自己。更为糟糕的是,他已身中数种剧毒。虽然略通药理,但终归缺乏实战经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毒伤,他显得手足无措。

在那艘摇曳于浩瀚碧波之上的渔舟里,全员皆披挂着渔夫的朴素外衣,实则暗藏锋芒,各为其主。这是一艘汇聚了各路高手的舟船,其中绝大多数心怀杀意,目标直指舱内的刘凯;而寥寥数人,则是为了探查情况而来。令人诧异的是,朝廷派来的高手,在这群雄逐鹿之中,反倒成了少数。

此刻,刘凯静谧地蜷缩于昏暗的船舱一角,双目紧闭,仿佛与世隔绝,实则正全力调息,试图以浑厚的内力抚平体内各种肆虐的剧毒。那些潜藏的剧毒,在他血脉中交织盘旋,彼此间竟有融合之势,使得每一次逼毒都如同与死神博弈,愈发艰难。

几次剧烈的咳嗽后,黑紫色的淤血自他嘴角溢出,染污了衣襟,他的脸色也因此愈发惨白,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缓缓流下。此时此刻,刘凯身体的每一寸都在诉说着疲惫与虚弱,但他心中却如明镜般清晰——他要回到桃花岛,去看望自己妻女。

在这危机四伏的孤舟之上,刘凯胸中战意如火,熊熊燃烧,将最后一丝残存的佛心吞噬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汹涌澎湃的魔念。他誓要杀出一条血路,以魔之道求生,只为能活着再见那朝思暮想的妻女一面。理智告诉他,妻子或许已化作过往云烟,但心底那份执念如同不灭的烛火,微弱却坚定,驱使他相信,重逢之日或许并未遥不可及。

这份思念,化作了他心中最坚硬的铠甲,让他在绝望中寻得一线生机。刘凯深知,成佛之路慈悲为怀,怒目金刚虽显威严,却终不脱佛性束缚。而他,宁愿拥抱魔的肆意与不羁,也不愿再做那悲天悯人的慈悲佛陀。魔,虽背负骂名,却能在混沌中寻得一份真我,一份为了所爱之人不顾一切的决绝与自由。

刘凯的眼神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那是一种被命运逼至绝境后的觉醒,是对活下去见到妻女的渴望到极致的挣扎。

刘凯猛地睁开双眼,一股汹涌的力量自他体内迸发而出,大力金刚掌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猛然拍出。只听得“轰”地一声巨响,木质船室上赫然留下了一对深刻的掌印,仿佛连空气都在这一刻震颤。木墙另一侧,两名刺客正高举双剑,企图借着木墙的掩护,以凌厉一击取刘凯性命,却未曾料到,他们的阴谋已在这雷霆一击下化为泡影,双双应声倒下,生命之火瞬间熄灭。

这一突如其来的轰鸣,如同平静湖面投下的一颗巨石,让原本沉寂的孤舟瞬间沸腾起来。人群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纷纷朝着声响之源汇聚,嘈杂与好奇交织成一片。

刘凯怒意如潮,胸中一股浩然之气翻腾不息,乾坤大挪移功法顺势而发,只见他身形微动,一股无形之力汹涌澎湃,整个木墙竟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轰然倒塌,化作漫天木屑。眼前豁然开朗,数十名黑衣人冷冷伫立,他们的目光如冰刃般锐利,寒芒闪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只见队伍最前端的那人,双腿微微颤抖,却强撑着嗓子,厉声高呼:“他孤身一人,我们并肩齐上!”这简短有力的话语,仿佛一把火,瞬间点燃了周遭紧绷的空气,将紧张的氛围推向沸点。众人彼此呼应,壮着胆子吆喝起来:“对,他仅有一人,而我们人多势众!”“我们个个身怀绝技,任凭他多么强悍,也难以同时抵挡我们这众多高手,咱们耗也能耗死他!”“况且听闻他已身中数种剧毒,伤势不轻,不过是强弩之末,大伙儿别怕,别被他的虚张声势唬住了!”各式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一股不可小觑的气势,让这群人的士气陡然间高涨起来。

面对蜂拥而至的一群人,刘凯的眼眸中迸射出凛冽的寒光,他的心已被这一波接一波的杀手彻底激怒。他本只渴望平淡无奇的人生,未曾料到,这简单的愿望竟是一种奢侈,过去的三策为他招来如此多的纷扰,将他内心的宁静撕得支离破碎。“哼!既然你们执意寻死,那我便成全了你们!”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尽管刘凯的气势让众人心中生寒,恐惧如同寒风穿骨,但转瞬间,贪婪之火又在他们心中熊熊燃起,将理智吞噬殆尽。那些因恐惧而停滞的脚步,再次蠢蠢欲动,向前迈进。刘凯轻轻叹息,声音在风中飘散:“善与恶就在一念之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成佛或成魔,皆在一念之间,我该何去何从,是选择慈悲为怀的佛途,还是坠入深渊,成为那嗜血的魔?我只想做一个好人,佛却离我而去,魔紧随而至,世间何处还有平凡。”

刘凯低吟浅唱完那首“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心中的躁动似乎被温柔地抚平,面庞愈发显得冷冽如霜。在他眼中,眼前不再是鲜活的生命,而是命运注定该陨落的躯壳。他施展出一式式少林的绝世武学,周遭不断有身影颓然倒下,却如同落叶般,未能阻挡住后来者坚定的步伐。

他每一掌拍出,便是一条生命的终结;每一脚踢出,便有一人如断线风筝般飞掠而出。即便敌人的攻击如雨点般落在自己身上,刘凯也只是微微一笑,凭借着乾坤大挪移的神妙,将那些凶猛的攻势一一化解,化为无形。他咬紧牙关,继续在这修罗场中奋战,仿佛不知疲倦,不知疼痛。

“疯了!这魔头彻底疯了!他杀人如麻,毫无怜悯之心!”有高手目睹此景,终于承受不住心灵的震撼,失声惊呼。然而,刘凯仿佛充耳不闻,他的心中只有战斗,只有那无尽的杀戮之路。在这片被鲜血染红的战场上,他已不再是昔日的自己,而是化身为一位冷酷无情的魔,誓要将阻挡他前进的一切化为齑粉。

在转瞬之间,无数生命如风中残烛,纷纷倒下,唯余几人,恐惧驱使着他们,欲在这无垠的大海之上寻觅一丝逃脱的可能。然而,四面皆水,天海茫茫,何处为避风之港?刘凯的面容冷硬如铁,没有丝毫怜悯之情,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跪伏求饶的身影,心中魔念翻腾,杀意如潮涌起。

但就在此刻,一阵啜泣之声穿透了他心中的阴霾,那些人声泪俱下地提及家中翘首以盼的妻子与稚嫩孩童,仿佛一道微光,穿透了刘凯心头的黑暗。那一瞬,他魔念中的一丝清明恍若觉醒,眼眸中闪过一丝恍惚,抬头望向虚无,脑海中尽是与冯静共度的温柔时光。她娇嗔的模样历历在目,笑他笨拙,连最简单的招式也学不会,那些甜蜜而平凡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温暖而又刺痛着他的心。

几人见刘凯失神,没有杀他们,几人没有赶紧感谢,反而用处毒镖,当毒镖打中刘凯,疼痛让他的思绪立马回归,他的那丝丝佛性彻底被泯灭,难道佛的代价就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吗?如果如此的话,我宁愿成魔。刘凯一掌掌将剩余的人都击杀,一艘大船之上,只剩下了他独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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