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刘凯,早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可比,对于大道至简的哲理,他自是心有灵犀。尽管他与那剑客所施展的轻功步法各具特色,犹如万花筒中的不同图案,然而追溯其根源,皆是源自相同的一套奇门八卦步法,二者实则异曲同工。
刘凯的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自信的微笑,随后身形猛然一动,朝着空中一处看似空无一人之处,挥掌疾击。周遭众人见状,无不心中暗笑,以为他脑子有病。然而,世事往往出人意表,那剑客竟如同被无形之线牵引,不偏不倚地出现在刘凯掌风将至的前方,宛如一只不慎踏入陷阱的野兔,被刘凯这一掌结结实实地击飞而出。
剑客身形踉跄,口吐鲜血,最终无力地倒在地上,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与困惑,颤声问道:“你……为何?”话语未落,他的眼神已渐渐涣散,显然,这一击对他而言,已是重创难愈。
这一幕,既突兀又震撼,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瞠目结舌。
那一群身怀绝技的高手,目睹领头的剑客颓然落败,心中皆是一凛。他们暗自估量,在场众人若单打独斗,恐怕无人能及那剑客之锋锐,否则他又怎会稳坐领头之位。火工头陀见众人畏首畏尾,无人敢上前挑战,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火工头陀本是抱着浑水摸鱼的心思而来,却也自知斤两,清楚自己绝非那剑客敌手,更不必提与刘凯相较了。毕竟,武林第一剑客的大名如雷贯耳,他曾有幸亲眼见证其风采,那一次交锋,几乎让他命丧剑下,而那时与之过招的剑客,还未臻至四招绝技大成之境。眼前这局势,愈发显得扑朔迷离,令他心生忌惮。
火工头陀猛然间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众兄弟,一拥而上,难道咱们这么多人,还拿不下他一个?”然而,众人面面相觑,皆心存畏惧,生怕自己成了那第一个冲锋陷阵的“出头鸟”,落得个重伤甚至毙命的下场。见状,火工头陀心中怒火中烧,也顾不得个人安危,身形一晃,已是当先冲了出去。
这火工头陀,倒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所施展的“大力金刚指”与“金刚般若掌”,乃是少林绝学,需得先修得《易筋经》深厚根基,方能驾驭。也正因如此,这两门武学被束之高阁于藏宝楼中,蒙尘已久,无人问津。却没想到,竟成了火工头陀偷学的契机,让他得以窥得少林武学,还硬硬的是修炼成功,没有走火入魔,成为少林第一奇才。
“咦?”,刘凯眼神微变,察觉到眼前这火工头陀竟是少林一脉,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渊源之感,手下动作不由缓了缓,未对其下死手。火工头陀眼见生死一线,忽觉对方攻势一顿,求生本能让他瞬间领悟到这难得的喘息之机,连忙踉跄后退,融入了身后混乱的人群之中。
一时间,这座孤岛的小码头成了人间炼狱,四处散落着断肢残骸,哀号之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血腥味,“吸星大法”、“金刚指”、“乾坤大挪移”,每一声怒喝都伴随着武学的极致展现,却全然不见往日少林武学中的慈悲为怀,反倒透着一股狠厉与决绝。
少林绝学,本应三分攻七分守,寓攻于守,讲究的是武德与慈悲并重,而此刻,在这生死相搏之地,那些曾经象征着慈悲与智慧的招式,似乎也被这无尽的杀戮所沾染,失去了它们原有的温和与包容,只余下冰冷的武力与无尽的悲凉。
此刻,四周尽是一片狼藉,刘凯身形踉跄,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他身怀绝技无数,却如同散落一地的明珠,各自闪耀却难以串联,无法形成浑然一体的力量。这些绝学间仿佛隔着难以逾越的鸿沟,令他只能孤立地使用其一,难以融会贯通,对敌之时显得尤为单薄。
面对蜂拥而至的武林群豪,各式绝学如狂风暴雨般倾泻,刘凯不得不频繁切换各种武学招式。然而,这瞬间的转换,却成了他致命的软肋。每一种绝学的施展都需心境与力道的完美契合,而今,在这连绵不绝的攻势之下,他只能勉强维系,每一次转换一种绝学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此刻的他,遍体鳞伤,衣衫褴褛,汗水与血水交织在一起,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前行的道路。在这片绝望的战场中,刘凯仿佛被推向了命运的深渊,每一步都踏在生与死的边缘,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但他依旧咬牙坚持。
“魔头!你竟施展这等阴毒武功,吸噬他人内力,一旦江湖同道得知,定将群起而攻之,誓要将你铲除!”阵阵声讨如利刃般穿透空气,直击刘凯心扉。此刻的他,内心五味杂陈,悲意难掩。尽管出手日益狠绝,他的心却莫名柔软,一股不忍之情悄然滋生,令他无法痛下杀手。他只是废去了这些人的武功,本意或许是想给予他们一条生路,未曾料到,这非但没有换来一丝感激,反而招来了更深的怨怼与仇恨。
在这片纷扰的心海中,刘凯的魔性与潜藏的佛心展开了无声的较量,两者在他的灵魂深处激烈交锋,令他时而悲怆,时而迷茫,情感如同潮水般起伏不定,难以自持。这复杂的心境,让他既感痛苦又觉无奈,仿佛置身于无边的黑暗与光明交织之中,找寻不到前行的方向。
“啊……求求你们,别再逼我了,我真的不愿坠入魔道……”刘凯双手紧捂着胀痛欲裂的脑袋,声音中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与绝望。他的心,仍在为保留最后一缕人性的微光而苦苦挣扎。入魔?那意味着彻底摒弃情感,化身为冷酷无情的杀戮机器。然而,魔,不也源自人心吗?人心,又怎能轻易割舍那丝丝缕缕的情与义?他深知,自己做不到,绝对无法成为那样空洞的存在。
魔,即便外表冷酷无情,其心灵深渊里,仍有一丝未了的人情纠葛,如细丝般缠绕;佛,尽管胸怀慈悲,普渡众生,却也难以全然挣脱人性枷锁的羁绊。在这混沌不明、真伪难辨的时刻,刘凯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立于魔与佛交织的模糊地带,内心掀起了一场激烈的人神交锋,风暴肆虐,不可遏制。
他迷茫,如孤舟漂泊于茫茫大海;他彷徨,似迷途羔羊于黑夜中无助寻觅。四周是无边的黑暗,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深渊边缘,每一个回响都像是自我质疑的低语。对与错的界限,在这片混沌中变得模糊而脆弱,善与恶的标尺亦失去了往日的清晰,令他进退失据,手足无措。
每一个曾经的抉择,每一个过往的决定,此刻都化作了心头沉重的石块,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开始质疑,不仅是外界的是非曲直,更是内心深处那份对自我价值的坚守。在这混沌与清晰的边缘徘徊,刘凯仿佛被剥夺了判断的能力,只能任由内心的风暴肆虐,寻找着一丝可能指引他前行的微光。
正当刘凯深陷魔障,心意决绝,欲对那群毫无还手之力的武林同道痛下杀手之际,一阵恍若天籁的熟悉嗓音穿透了喧嚣,直抵心扉。“阿弥陀佛,佛言慈悲为本,施主,醒醒吧!”一灯大师那蕴含着威严与慈悲的怒喝,如晨钟暮鼓,震颤着刘凯的心神,令他的意识逐渐从混沌中挣脱。记忆的洪流随之涌来,冯静那温柔的笑靥与往昔的温馨片段,如春风化雨,悄然滋润着他几近干涸的心田,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一抹人性光辉。
“小兄弟,老乞丐深知你心中有屈,恨不能即刻除尽这些宵小之辈。但老朽仍要苦口婆心一句,放了他们吧,他们已无力再战。”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者,声音虽苍老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恳切,仿佛能洞察人心最幽微的角落。这便是江湖人称“洪老丐”的前辈,他的每一字一句,都如同冬日暖阳,试图融化刘凯心中的寒冰。
最后一人缓缓步入,仿佛是命运巧妙的笔触,让刘凯心中那抹迷失的自我悄然复苏。“唉!你终究还是迟到了,表妹漫长的等待,化作一缕未竟的遗憾,未能与你做最后的告别。”这时,一阵幽怨的箫声穿透夜色,悠悠扬扬,直击心扉,它似乎在低吟浅唱,讲述着一个痛失挚爱的哀婉故事。这样的曲子,唯有情深至此者方能吹奏,亦唯有心灵相通者方能领悟其深邃。
世间千里马不鲜见,然能识其千里之志的伯乐却寥寥可数。黄金万两易取,而知音一人难求。刘凯,便是那有幸聆听此曲的知音。他静心聆听,每一个音符都触动着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他懂了,那曲中蕴含的不仅是失去的痛苦,更是对挚爱的深切怀念。在这一刻,音乐成为了他们之间无需言语的桥梁,连接着两颗遥远而又共鸣的心。原来,黄药师,始终爱着冯静,和刘凯一样深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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