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仪凤四年(公元679年),正值唐军与吐蕃军争夺安西四镇之时。
风沙漫卷的西域大地,葱岭巍峨耸立,犹如一道天然屏障,成为控制西域的咽喉要道,而龟兹国,则是这片广袤土地上的重镇之一,也是安西都护府的所在地。
唐代初期实行府兵制,全国军队分为多个折冲府,每个折冲府根据规模大小配备不同数量的士卒:上等府兵员一千二百人,中等府一千人,下等府八百人。
每个府中,十人遍为一火,设火长一人;五火为一队,设队长一人;六队为一团,设旅帅一人;再由左右果毅都尉分管麾下旅帅,最高长官为折冲都尉,另配有长史及兵曹参军作为辅佐官员。
在龟兹国一处守捉城内,第十五折冲府的折冲都尉李元英正与左果毅都尉王和、右果毅都尉曹安国商议军事动向与练兵事宜。
李元英现年二十五岁,出身陇右李氏。他自幼习武并在弱冠之年投身军伍,立志在征伐外族的战争中建立功勋,希望来日能入朝为相,封妻荫子。
当时唐朝社会的尚武氛围浓烈,富家子弟均以参军报国为荣。
“吐蕃屡犯我境,若不严加防范,恐生祸端。”
王和拱手说道:“都尉所言极是!依卑职之见,当以练兵为主,提升士卒战力,方能在敌军来犯时从容应对。”
这位王都尉年约三十,身材魁梧,性格直率,说话间带着几分急切。
曹安国则显得更为冷静,他捋了捋胡须,缓缓开口:“练兵固然重要,但还需考虑粮草补给,如今我部驻扎此地,物资尚不,一旦大战爆发,后援不足,后果堪忧。”
李元英闻言微微点头,“两位所虑皆为紧要之处,然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整训士卒。至于粮草,除了努力屯田生产之外,我会派人与都护府联系,请其调拨支援。”
三人正议论间,忽闻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名士卒匆匆入内:“禀都尉,有都护府使者前来传令!”
李元英、王和、曹安国闻讯起身,快步走出屋外迎接使者。
来人是一名年轻的校尉,名叫杜源,他身披铠甲,腰悬佩剑,神情肃穆。
杜源行过军礼,从怀中取出一枚木契符节,李元英仔细查验,符节上刻有“安西都护府”字样,并附有独特印记,确系真品无疑。
符节验视完毕,杜源喝道,“奉大都护钧令,尔部需于一日内到都护府驻地集结,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三位都尉同样行军礼允诺。
“在下告退!”杜源再次施礼告退,骑马离去。
待其身影消失在远方,李元英转身看向王和与曹安国,眉头微蹙:“看来局势比我们想象的更加紧迫,明日便要出发,两位需立即做好准备。”
王和略显激动,拳头攥得咯咯作响:“都尉放心,卑职这就去召集麾下旅帅,让他们彻夜操练。”
曹安国却依旧保持冷静,提醒道:“不可操之过急。士卒连日奔波,体力消耗极大,若强行训练,反倒适得其反。不如分批轮换,既保证休息,又能达到训练效果。”
李元英听完二人建议,心中权衡片刻,最终决定采纳曹安国的意见。他沉声道:“就按曹都尉所说办吧。此外,我还有一事要说,王都尉,请你亲自挑选精锐斥候,前往前方探查敌情;曹都尉,你负责清点军械装备,务必保证无虞。”
两人齐声领命,各自散去忙碌起来。
李元英独自站在庭院中,招手唤来几名亲信士卒,低声命令道:“速去吹响牛角号,召集全府士卒到此集合!”
士卒依言而去,须臾之后号令声响起,府兵们闻讯而动,无论是正在田间劳作还是操练场训练的士卒,都迅速放下手中的工具或武器,按照平日里训练的队列整齐排列。
李元英环顾四周,声音洪亮地传达大都护的军令:“诸位将士听令,明日我们需前往都护府集结!现打开府库,每人按规领取装备。”
府库大门缓缓开启,士卒们依照号令有序领取装备。铁甲碰撞的铿锵声与士兵们低声交谈的话语交织成一片。
是夜,李元英回到家中,屋内灯火通明,妻子崔丽娘早已为他准备好了热茶和饭菜。见丈夫归来,丽娘连忙迎上前去,柔声说道:“三郎今日可累了吧?”
“今日尚好,不觉疲乏。”李元英微微一笑,伸手轻抚她的发丝,在桌边坐下,目光落在妻子温婉的面容上,“丽娘,明日我便要带兵前往都护府集结了。”
崔丽娘闻言,神色微变,却强作镇定,替他斟了一杯酒,“三郎此去,定能建功立业,但还请多加保重。”
“丽娘,”李元英握住她的手,语气中透着几分歉意,“这些年让你独自在家操持家务,实在辛苦了,这次出征,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丽娘轻轻摇头,眼中含着泪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三郎莫要说这些,妾身知道保家卫国是职责所在,只要夫君平安归来,便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
李元英心中一震,将妻子拥入怀中,“等此战结束,我军平定吐蕃后,我申请调回万年县,与你共度余生。”
“三郎…”
崔丽娘依偎在他身旁,低声说道:“三郎切记,战场上刀剑无眼,不可逞一时之勇,务必以性命为重。家中还有我,以及腹中的孩儿等着你归来。”
李元英听到“腹中孩儿”四字,惊喜之余更添了几分责任感。他郑重地点点头,“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看我们的孩儿出生长大。”
夜深人静时,他们共同诉说着对未来的憧憬,直到烛火渐渐熄灭……
次日卯时,第十五折冲府1200名将士整装待发,踏上了前往都护府的征程。行军途中,天空骤然变色,狂风呼啸而至,沙尘漫天飞舞,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全军停下,避风沙!”
李元英立刻下令让士卒们寻找掩体暂避风沙,然而,这股风暴远比他们想象中的猛烈得多。
尽管每个人都努力固定住身形,但风沙依旧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当暴风终于过去时,整个队伍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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