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诸多大臣皆是摄政王党羽，目光齐刷刷投向座上之人。见他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众人立即高声附和：“全凭陛下做主！”
其余几方势力，敏锐察觉到这是桩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权衡利弊后，皆选择了沉默。
他们尚不知晓，若楚凛取胜，便能荣任京城禁卫军统领之位。而这一职位，正是各方争夺的关键。
阿木尔见状，放声大笑。随着一声粗犷的吆喝，身后帷幕猛然掀开。一名身披兽皮、肌肉虬结的壮汉阔步而出。
此人额间图腾狰狞，腰间悬挂的青铜骨朵还沾着暗红血渍。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每走一步，地面都微微震颤。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腥甜的铁锈味。“这是我草原第一勇士巴图！”阿木尔拔瞟了一眼楚凛，然后转头看着女帝狞笑道，“他若能接住三招，算你们大乾赢！”
楚凛望着巴图周身翻涌的青黑色罡气，那罡气中隐隐有狼影闪动。双腿止不住地打颤，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他下意识摸向怀中的翡翠护身符——那是摄政王花重金从天机阁换来的三品保命法器，表面刻着繁复的八卦纹路。
女帝端起茶盏轻抿，美目扫过众人，语气从容：“既然大王子盛情难却，那便如此定了。不过比试还是依照惯例，三局两胜。
武斗点到为止，以免伤了和气；文斗以字谜为赌，可显博学；气运之试则抽签定输赢，如此方显公平。
若贵国连胜两场，我朝不仅将去年税收二成如数奉上，还愿割让北境蓼城；若我朝胜两场，贵国需向大乾缴纳贵国去年税收二成，并割让与蓼城面积相当的土地。”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密信——那是昨日楚凡心声中提到的蓼城布防图。三日前，女帝已暗中命国师在蓼城水井投下“百日腐”毒粉，一旦开战，这座城将化作人间炼狱。
阿木尔本只想从大乾捞一笔，补贴冬季牧羊的亏空。此刻听闻女帝之言，心中一动：若能拿下蓼城，不仅冬季有城墙庇护，还能收取过往商品的交易关税，可谓一举两得！
他稍作思忖，随即大笑应下：“有何不敢！但为确保赌注有效，大乾需与我方签订比赛协议，以免赛后有人反悔。”
女帝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淡声道：“来人，笔墨伺候。”双方刚签订完协议，京城校场便金鼓齐鸣。
大乾赤金龙旗与苍狼国玄色狼旗在风中猎猎翻飞，三万禁卫军铁甲如林，将校场围得水泄不通。
阿木尔倚坐在虎皮交椅上，把玩着镶满宝石的匕首，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楚凛，嗤笑道：“大乾竟派个废物应战？莫不是吓破了胆？”
女帝指尖轻叩龙椅扶手，朱漆地面倒映着她冷冽的眸光：“三局比试，即刻开始！”
战鼓如雷，震得大地都微微颤抖。八品中期武者巴图踩着鼓点踏入校场，他身披的熊皮斗篷沾满血渍，每走一步，腰间青铜骨朵便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
所过之处，空气扭曲成漩涡状，离他三丈内的草木瞬间枯萎。
楚凛握着剑的手青筋暴起，刚一迈进校场，便被巴图周身威压压得单膝跪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怀中的翡翠护身符突然发出刺目绿光，化作一道虚影替他挡下了第一波罡气冲击。“雕虫小技！”巴图怒吼一声，抡起骨朵横扫而出。
恐怖的气浪如实质般迸发，夹杂着幽蓝的狼形劲气，楚凛整个人被掀飞三丈，重重砸在青石墙上。
“轰”的一声闷响，墙面上出现大片蛛网般的裂痕，楚凛胸前的翡翠护身符应声碎裂。鲜血顺着他嘴角汩汩流出，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巴图如铁钳般的大手掐住脖颈，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
“大乾武者，不过如此！”巴图轻蔑一笑，手臂猛地一甩，楚凛如断线风筝般被抛出场外，摔落在地，生死不知。
“凛儿……”摄政王猛地站起，却在触及女帝冰冷的目光时僵在原地。他下意识摸向袖中与阿木尔的密信——那是今早刚达成的“蓼城瓜分协议”。
此时，女帝神色依旧平静，仿佛方才惨烈的一幕并未影响到她分毫。她轻挥玉手，两队宫娥托着檀木长案步入校场：“文斗以字谜为赌，贵国先出题吧。”
阿木尔眼中闪过阴鸷，朝身后谋士使了个眼色。灰袍老者踱步而出，手中折扇轻摇：“我主字谜——‘竹隐孤舟，月影成双，此中真意，莫向外扬’，请陛下赐教。”
女帝余光扫过人群，只见楚凡突然挺直脊背。他面上虽仍挂着痴傻笑容，喉结却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她从容起身，指尖划过案上的竹简，上面早有用朱砂标注的答案：“此乃‘笃’字。‘竹隐孤舟’取竹字头，‘⺼’字似双月并立，亦如马首高昂之态，合‘马’字成‘笃’。‘莫向外扬’暗合‘笃’字忠诚内敛之意。”
一旁的苍狼国谋士拓跋野瞳孔骤缩——女帝不仅知晓答案，连拆解逻辑都与他提前推演的分毫不差。他下意识摸向怀中的加密信笺，却摸到一片潮湿——那是今早被茶水打湿的痕迹。
气运之试的签筒被抬上高台，金丝缠绕的紫檀木筒泛着冷光。巴图上前时故意撞开挡路的侍卫，森然目光直逼女帝：“大乾皇室，莫要暗中使诈。”
老太监王福佝偻着背捧起签筒，掌心的“同心玉签”还带着体温。这些特制竹签在加热后会显现暗纹，与普通签形成区分。
当巴图的巨手探入签筒刹那，王福不着痕迹地呵出一口热气。苍狼国谋士的瞳孔猛地收缩——原本做了标记的竹签竟毫无变化，巴图捏在手中的，是一支素白竹签。
“我……”巴图喉间溢出不甘的嘶吼。阿木尔却突然大笑拍案，声音震得案上茶盏发颤：“不过一场儿戏，大乾莫要当真！”
他的目光扫过女帝身后的楚凡，少年正流着口水撕扯桂花糕，却没人注意到他藏在袖中的右手，正握着半块写满密文的碎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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