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曼摆摆手:“不必了,王大人真有心的话,不如马上放了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小子”。王大人却呷了口茶,慢悠悠地吐出“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六个字,丝毫没有通融的余地。
翌日,我与杨伟才被放出。与其说是走出牢狱,不如说是被人从那人间炼狱中拖拽出来,最后几乎是被人半死不活地架回了黄巾军的临时营地。甫一清醒,脑海中便响起了冰冷的系统提示音:【任务一:存活七日(7/7),已完成,宿主可以随时提交任务以激活系统开启下一个任务。】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与虚弱感席卷全身,我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饥饿值】正在疯狂叫嚣。七日之期已满,这条小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夜色如墨,营帐内昏暗的油灯摇曳着。我正努力调息,试图恢复些许体力,眼角余光却瞥见帐外似乎有个瘦小的黑影一闪而过。起初我以为是巡夜的士卒,并未在意。然而,接连两晚,那黑影总在差不多的时辰出现,鬼鬼祟祟地朝着我们营帐的方向张望。
第三夜,杨伟似也察觉到了异样,他猛地低喝一声:“谁在外面?”
那身影明显一颤,犹豫了片刻,才哆哆嗦嗦地挪进了营帐。借着微弱的灯光,我赫然发现,竟是前几日被我投喂的小女孩,小鱼儿。她衣衫依旧单薄,小脸冻得有些发青,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怯懦与不安。她紧咬着下唇,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一步步蹭到我的床榻边,从怀中掏出一块还算干净的旧纱布,小心翼翼地想帮我擦拭脸上的血污。她的动作很轻,带着一丝笨拙的温柔,但那双无助的眼睛,却始终游移不定,刻意避开杨伟所在的方向,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几日后,身上的伤渐渐好转,勉强能够下地活动了。杨伟似乎有要事,径直朝着何曼的营帐走去,他那挺拔的背影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孤冷。我则带着小鱼儿,凭借着记忆,一路摸索回了吴家村。
村口那几棵光秃秃的老槐树依旧矗立着,只是更显萧瑟。村医见到我,先是一愣,随即认了出来。我将小鱼儿推到他身前,恳切地说道:“先生,这孩子孤苦无依,营中实在不便。吴娘生前曾受您颇多照拂,小子斗胆,想请先生收小鱼儿为徒,传她为生之计。”我从怀中摸出几枚铜钱,这是我身上仅有的财物了,“这些许心意,还望先生不要推辞,但请先生放心,小子不日便送来拜师礼。”
村医看着小鱼儿那瘦弱的模样,又看看我,最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也罢,吴婶是个好人,这孩子我看这也算是投缘,我暂且收下。只是拜师礼就不必了..”他欲言又止,眼神复杂。
与小鱼儿分别时,她小小的手紧紧攥着我的衣角,眼中噙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只是用带着哭腔的童音一遍遍地唤着:“陈三哥哥……”我心中一酸,强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乖,听村医爷爷的话,哥哥很快就回来看你。”
告别了小鱼儿,我胸中一股郁气难平。此间事了,回营帐后,我便要寻杨伟做个了断。吴娘的仇,汤五的死,这一切都与他脱不开干系。我要与他来一场不死不休的决斗!我心中盘算着,任务既然已经完成。万一真死在他手上,我只需在意识消散的前一刻提交任务,便能开启下一段旅程,倒也不亏。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刚踏入营帐,屁股还没坐热,便有士卒前来传令:“陈三,何大人召你过去一趟。”
何曼的住处远比我想象的要简朴许多。营帐内除了一张行军床,一方矮几,便是堆积如山的竹简和几张粗糙的军事地图,角落里随意摆放着几件擦拭得锃亮的兵器。帐内并无多余的陈设,更无奢华的装饰,处处透着一股实用与肃杀。这与他黄巾分统领的身份,似乎有些格格不入,却又隐隐显露出此人的心思深沉,并非贪图享乐之辈。
“你把那个小女孩,带去何处了?”何曼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他端坐在矮几后,目光如电,仿佛能将我看穿。
我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呼吸都有些不畅。但我强作镇定,躬身答道:“回禀何大人,临时营地的生活,并不适合小鱼儿那样的孩子。即便大人您三令五申,她的食物和些许物件,仍会时常被人暗中抢夺。我……我便将她送去了吴家村,托付给了村中的医者照料。”
何曼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片刻后,他嘴角忽然咧开,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也罢,我信你。毕竟前两日在营地,你能将自己仅有的食物分与她。”
我不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何时知晓此事?难道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似是看出了我的紧张与惊疑,何曼摆了摆手,语气缓和了些许:“莫要多心。并非刻意监视于你,只是那小女孩……我时常要多关注几分。说起来,我这条性命,当初还是承蒙她兄长舍命相救。”
..
傍晚,所有临时营地中人接到何曼传令,在临时校场集合,有要事要通报。
残阳将校场染成赤铜色,三丈高的"苍天当死"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炊烟从三十步外的营灶升起,裹着黍米香气与血腥气纠缠。
点将台上何曼威严道“三屯屯长杨伟,目无纪法,私自带领三屯众人外出截道,导致三屯损失惨重,今剔除杨伟屯长身份,同时将杨伟以及同谋陈三纳入黑名单,两人此生不得再入太平道。”
在众人纷纷议论之时,杨伟神色复杂的上了点将台,最后一次领了命,而何曼的眉宇间分明有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我旋即也上了台领命,就此作别。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