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薄雾笼罩着京城,一辆朱红漆描金的华贵马车缓缓驶进裴府大门。马车四周护卫森严,车帘轻拂,偶尔露出一抹嫁衣红色。
"到了,小姐。"坐在车厢外的丫鬟青桐轻声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紧张与不舍。
车帘内,夏月婷深吸一口气,纤纤素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膝上的锦帕。二十年的闺阁生活,只为今日这一刻。她微微闭上眼,回想起父亲临行前的嘱托。
"月婷,此去裴府,切记要时时刻刻牢记自己的身份。"
"女儿明白。"夏月婷当时答得干脆,心中却有千言万语。
马车停稳,裴府管家带着一众下人已经列队等候多时。"恭迎夏小姐入府。"管家弯腰行礼,眼睛却悄悄打量着这位新进门的少奶奶。
夏月婷由青桐和另一位丫鬟春雨扶着,缓缓走下马车。她故意微微踉跄了一下,做出一副娇弱不胜的模样。
"小心些。"青桐连忙扶住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正常。
夏月婷着一身大红嫁衣,头上金钗珠翠,面上薄施粉黛,眉眼间透着一股子温婉秀气。低垂的眼帘下,一双清澈的眸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却又不敢抬头与人对视,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奴婢见过少奶奶。"裴府的丫鬟们齐齐行礼,声音整齐划一,显然经过严格训练。
夏月婷微微点头,故作羞涩地回道:"姑娘们不必多礼。"声音轻柔如春风拂面,却暗含一股坚韧。
管家眼中闪过一丝轻视,心想:原来是个胆小怯懦的闺阁小姐,难怪会嫁给府中最不受宠的三少爷。不过对方毕竟是官宦之家出身,管家表面上仍保持着恭敬:"少奶奶请随老奴前往正厅,老夫人和老爷已在厅中等候多时。"
夏月婷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微微屈膝:"有劳管家带路。"
一行人穿过精致的影壁,踏上铺着青砖的小径。夏月婷一边走,一边暗自记下府中布局。裴府比夏府气派许多,殿宇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水榭掩映其间,处处彰显着这座京城顶级府邸的奢华与底蕴。
青桐紧随其后,眼神不时与夏月婷交汇。春雨则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家小姐的裙摆,不让其沾染尘土。
"小姐,前方就是正厅了。"青桐低声提醒道。
夏月婷微微颔首,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她知道,接下来的场面才是真正的考验。一入裴府深似海,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不让任何人看穿自己的伪装。
正厅宏伟壮观,柱梁上雕刻着精美的龙凤纹饰。厅内灯火通明,裴府上下几十口人已经列队等候,气氛肃穆而压抑。
"新媳妇到了。"管家高声通报。
夏月婷缓步进入厅内,立刻感受到无数道目光投向自己。她微微低头,脸颊泛起一丝"羞涩"的红晕,实则通过低垂的睫毛快速扫视着厅内众人的神情。
上首端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面容严肃,目光如刀。想必这就是裴府的当家人——老夫人。她身旁是一位中年男子,面容沉稳,正是裴府当家老爷。而在老爷身旁,则是几位妾室和其他家眷。
奇怪的是,却不见自己的夫婿——那位据说放荡不羁的裴云峰。
"拜见老夫人,拜见老爷。"夏月婷依照礼仪,恭敬地行大礼。
老夫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起来吧。"语气不冷不热,难辨喜怒。
夏月婷不卑不亢地起身,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做出一副温顺恭谨的模样。
"听说你父亲夏大人是朝中能臣,你也是从小饱读诗书,知书达理?"老夫人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试探。
夏月婷微微俯首:"家父不过是个七品小官,常年在外为官,女儿从小由母亲教导,学过些诗书礼仪,不敢说知书达理,只求能够尽一个儿媳的本分,孝敬公婆,服侍夫君。"
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现出谦虚的态度,又暗示自己深谙礼数,还不露痕迹地表达了对成为裴府儿媳的认同。
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但眼中的审视并未减少:"你夫君性子顽劣,不知家事,你以后要多担待。"
夏月婷知道,这是老夫人在试探自己对裴云峰的态度。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安",随即恢复平静:"女儿定当尽心尽力辅佐夫君,不负公婆期望。"
老爷这时开口道:"云峰那孩子性子是有些散漫,但心地不坏。你既为他妻,当多引导他,不可助长他的任性。"
夏月婷连忙应是,心中却暗自思索:这位老爷对三少爷似乎尚有几分疼爱,与传闻中的冷落不符。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一阵喧闹声,随即一个醉醺醺的声音传来:"谁说我任性?我可是最听话的好儿子!"
众人面色一变,夏月婷则趁机观察众人反应。只见老夫人眉头紧锁,老爷面露无奈,其他家眷则是各种嘲讽、鄙夷的神情。
一个身着华贵锦袍的年轻男子跌跌撞撞地走进厅内,满身酒气,面色潮红,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他大大咧咧地走到厅中,对着夏月婷上下打量:"这就是我的新娘子?倒是生得水灵。"
夏月婷羞涩地低下头,不敢抬眼,心中却在默默观察这位"夫君"。裴云峰看似醉态十足,但那双略显迷离的眼睛深处却藏着一丝清明。
看来,这位裴三少也非表面这般简单。
"放肆!"老夫人厉声喝道,"这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你竟敢醉酒前来!"
裴云峰浑不在意地挥挥手:"娘亲息怒,儿子这不是太高兴了吗?好不容易有人肯嫁给我这个府中废物。"说着,他踉跄了一下,故意向夏月婷的方向倒去。
夏月婷见状,本能地想要闪避,但立即意识到一个柔弱闺秀不该有如此敏捷的反应。她强忍住身体的本能,微微后退半步,做出一副惊恐的模样,却又不至于让对方真的摔倒。
裴云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醉态,被一旁的仆役扶住。
"混账东西!"老爷也怒了,"来人,把三少爷带下去醒酒!待他酒醒了再来向新娘子赔罪!"
几个仆人上前,架着裴云峰往外走。裴云峰也不反抗,只是回头瞥了夏月婷一眼,眼神复杂难辨。
夏月婷低着头,睫毛微微颤动,做出一副受惊吓的模样,心里却暗自思忖:裴云峰这一眼,似乎带着几分试探。
待裴云峰被带走后,老夫人叹了口气:"委屈你了,月婷。"
夏月婷连忙摇头:"女儿不敢,夫君想必是太过紧张才会如此。"她的回答恰到好处,既表现出了宽容大度,又没有过分为裴云峰开脱。
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你先下去休息吧,今日舟车劳顿,定是累了。"
夏月婷行礼告退,由管家和丫鬟们引领着前往自己的院落。一路上,她保持着恭顺的姿态,实则将府中布局和众人态度尽收眼底。
进入院落后,管家介绍道:"这是三少爷的碧水轩,以后就是少奶奶的住处了。府中规矩甚多,明日会有人专门教导少奶奶。"言下之意,是警告夏月婷不要触犯府规。
夏月婷温顺地道谢,目送管家离开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小姐,您还是这么演,我差点都信了。"青桐关好门,低声笑道。
夏月婷脸上的柔弱之色立刻消失,换上了一副沉着冷静的表情:"裴府比想象中复杂,我们必须小心行事。"
她走到梳妆台前,取下头上繁复的首饰,眉宇间露出一丝疲惫和坚毅:"看来裴云峰并非传闻中那般不堪,他的醉态有几分是装出来的。"
春雨拿出一个精致的锦囊,恭敬地递给夏月婷:"小姐,这是老爷临行前交代奴婢务必要亲手交给您的。"
夏月婷接过锦囊,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张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纸条和一枚小小的玉佩。她快速浏览了纸条内容,眉头微皱,随后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烧毁。
"小姐,可是有什么变故?"青桐紧张地问道。
夏月婷握紧手中的玉佩,眼神坚定:"父亲说,事情比我们想象的复杂。裴府与我们夏家的恩怨,远不止表面这么简单。这块玉佩是开启某个秘密的钥匙。"
她走到窗前,望着院中的一池春水,低声道:"无论如何,我必须查明真相,找到那个害我夏家落魄的幕后黑手。而这,仅仅是开始。"
月光洒在夏月婷的脸上,映照出她眼中坚毅的光芒。这个看似柔弱的闺秀,内心深处藏着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将会在不久的将来引发一场惊天风波。
院外,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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