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的金枝玉叶?流落在外多年,还想回府认亲?真是贱骨头!”
碗口粗的木棍狠狠砸在女子的腿骨上,咔嚓声混着女子的惨叫,从破庙里传出。
她痛苦的挣扎起来,可是手脚被捆在木柱上,让她动弹不得。
每动一下,牛筋绳便往肉里嵌入一分。
她的手腕鲜血淋漓,几乎见骨。
这样的折磨持续了几个时辰,每当女子疼晕过去,便会被冷水泼醒。
她求饶,哭求,可那些人并没有放过她。
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更加凶狠的虐打。
木棍雨点般落在背上、腿上,每一击都让她身体剧烈颤抖。
满脸横肉的土匪攥住女子的头发往后扯,女子被迫扬起脸。
棍子狠狠落在她的额头,眼前瞬间炸开一片红光,温热的液体糊住了眼睛。
“不要,不要……”
啊的一声尖叫,姜予安从睡梦中惊醒。
她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环境,这里不是破庙,也没有土匪。
这里是相府,她的家。
她紧紧的捂着胸口,心脏在胸腔里快速的跳着。
她还活着。
姜予安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感觉浑身疲惫。
这样的噩梦,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梦到。
明明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可她还是无法忘记。
她从出生起就被偷换出府,养在山里。
三岁起就要为养母做饭喂猪,五岁起拿起锄头种田。
养母稍不顺心就打得她皮开肉绽,如此熬了七年。
十岁时,养母得了疫病,死前才告知,她才是相府千金。
当年养母在相府做奶娘时,为了女儿的荣华富贵,才狠心偷换了孩子。
却不想临终前求见亲生女儿,却被她命人打了出来。
若非如此,养母也不会告诉姜予安身世。
姜予安葬养母后,独自前往京城。
因救了神医,被认作关门弟子,又苦学了五年,才出师。
回府那日,姜予安清楚的记得。
娘亲看着和自己有七分像的脸,恍了神,随即抱着她哭红了眼。
四个哥哥也全都心疼的落了泪。
他们争先恐后,抢着要替她张罗认亲宴,将她的名字写进族谱。
还说要将养妹逐出家门,以后只疼她一个人。
可认亲宴前一天,相府的轿子刚从客栈接走她,就遭遇了劫匪。
经历了地狱般的折磨。
认亲宴当天,她被扔在满堂宾客前。
脸被毁容,衣不蔽体,手筋脚筋被挑断,浑身被扭曲得几乎不成人形,成了残废。
娘亲心痛得当场晕倒。
冷静自持的大哥哭红了眼,跪下磕头,只求贵客们不要说出去,而后又为她请来太医救治。
二哥将她搂在怀里,泣不成声,用衣衫挡住她的狼狈。
三哥单枪匹马杀光了山匪,替她报仇。
四哥更是日夜不眠的守护,只盼着她能好转。
姜予安第一次有了家的实感。
她虽然不幸,但又是幸运的,因为她有那么好的家人。
就算是当牛作马,无法报答他们的恩情。
二哥姜云舟想要进入国子监,她用保元丹,为他换来了入学名额。
姜予安欢喜的把请帖捧在怀里,她想象着二哥看见请帖该会多么高兴。
……
姜予安进了姜云舟的院子里,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路过窗边,她听见了养妹姜玉婉娇柔的声音。
“二哥,一年前你为了保住我嫡长女的身份,让土匪劫持姐姐,还害她毁了容,落下了终身残疾,若是被她知晓……”
姜予安脸上的笑容滞住,握着入学信的手也不由的收紧。
她的腿,竟是二哥找人打断的?
为什么?
姜云舟不屑的声音透着窗棂传了出来。
“玉婉,你就是太单纯善良了,怎么不想想她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在你要与世子订婚的时候回来!”
“她是来抢婚事的,一旦你的养女身份被揭开,就得离开相府。
姜予安是爹娘的亲骨肉,受点苦也不会被赶走,你自小养在府里金尊玉贵,哪里受得了外面的苦。”
姜玉婉温柔甜美的小脸上,满是不忍:“给她点教训就好啦,如今她成了残废,脸也毁容了,我这个做妹妹的于心不忍。”
姜云舟轻嗤笑一声:“傻丫头,只有身败名裂,她才能不跟你抢,在你面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为了你,她吃点苦头算什么!”
姜玉婉自责道:“我知道你和三哥,四哥,都是为了我好。要怪只怪我不好,抢了姐姐的人生,若非舍不得你们和爹娘,我就自请离开了。”
姜云舟顿时急了,心疼的说道:“要走,也不该是你走。玉婉你自小便为姜予安在爹娘跟前尽孝,才动京城,为府上争光,从不欠姜予安什么,用不着愧疚。”姜予安听到这里,只觉得遍体生寒。
她自以为的亲人,却是害她的凶手。
还用不着愧疚?
可她才是哥哥们的亲妹妹。
她只是想要一个家,才来府上认亲。
有错吗?
可惜,都是假的。
他们给了她一个家,却又亲手将她逼上了绝路。
姜玉婉惋惜的叹了口气,绝美的小脸上满是同情:“一年前,姐姐明明可以治好腿疾,若不是我们延误了她的治疗,她也不会成为残废。”
姜云舟却不以为意:“只有她成了残废,才会破罐子破摔,瞒着娘亲,乖乖替你试药。这一年来,她还算乖巧懂事。咱们家大业大,养她就当是养了一条狗。”
姜予安捏着信函的手缓缓收紧,指骨泛了白。
窒息般的疼痛几乎将她淹没。
他们把她耍的团团转,把她的真心踩在脚下。
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
刺啦,请帖被撕成碎片。
姜予安的眼里涌出浓烈的恨意,什么家人她通通不要了。
他们毁了她的人生,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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