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安跟在祭酒身后,却见谢无咎故意落后几步,回头看她。
他温凉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如同冰凌钻入了脖子里。
她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小舅舅?”姜予安不解的看着对方,不知为何他突然变了脸色。
谢无咎眉头微拧,面色发寒:“你跟他们很熟?”
“谁?”姜予安下意识的问,随即明白过来谢无咎说的江枕书一行人。
她哦了一声,点头:“他们都是我同窗。”
“同窗就可以跟你嬉戏打闹?”谢无咎的表情严肃的像个老头儿,就差指着姜予安鼻子说男女有别了。
姜予安神情一滞,小声辩解:“他们几个挺好的,并不是小舅舅想的那样。”
谢无咎的眉头皱的能夹起苍蝇:“你还敢顶嘴。”
姜予安用手把嘴一捂,摇了摇头。
她小小的一团,堪堪才到自己肩膀齐平,懵懂的模样,让谢无咎心头火气消了大半:“行了,跟上来。”
“哦。”姜予安应了一声,跟在谢无咎身后。
不时的歪头看他脸色,见他脸色臭臭的,也不敢再说话。
雅舍内,已经集齐了国子监的几位主要人物。
赵域也在。
当他看到姜予安跟谢无咎一同出现时,脸色暗沉了一下。
赵域的眼神没有逃过谢无咎的眼睛,他用身体挡住姜予安,吩咐她:“去泡壶茶来。”
“是。”姜予安就知道,把自己叫过来绝不可能是让她过来玩的。
她起身离开,留下屋内的人谈话。
陆司业摇着羽扇在她身后又加了一句:“给我泡壶菊花茶,去去火。”
姜予安诧异的看着他,却见陆司业笑的一脸高深的模样,而谢无咎却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他摸了摸鼻子,装作没看到。
姜予安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乖乖去泡茶。
祭酒对着谢无咎拱了拱手:“不知摄政王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谢无咎面色严肃,对着祭酒说道:“最近国子监闹的不像话,惹得天家震怒,由本王前来监察,本王决定一个月后考试,不及格者,逐出书院。”
此话一出,屋内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祭酒倒吸一口凉气,神情有些慌乱:“殿下,凡是进入国子监的学子,皆是世家贵族子弟,他们都是要走蒙荫的,若是逐出书院,怕是会引起世家不满。”
谢无咎指尖叩击檀木案几,声音冷淡:“蒙荫入朝就能尸位素餐?”
“上月太学试,竟有人夹带《论语》手抄本,被发现时还振振有词说‘圣人之言不算作弊’。”
窗外忽起一阵穿堂风,卷着廊下铜铃叮当作响。
祭酒的山羊胡抖了抖,额头沁出薄汗:“可那些世家......”
他心惶惶,那些世家手段狠戾,到时定会不满。
“世家?”谢无咎冷笑截断祭酒的话,“三日前御史台弹劾工部侍郎,说他儿子监守自盗修河款,此案还在调查当中,下朝的时候刘御史就被人敲了闷棍。”
他突然逼近,身上冷香裹着威压扑面而来:“本王若不杀鸡儆猴,日后朝堂岂不成了蛀虫巢穴?”
祭酒突然明白了谢无咎的用意,他拱了拱手,道:“在下听从王爷的吩咐。”
谢无咎要整肃朝堂,势必要从这些世家下手。
将那些整日无所事事的二世祖逐出书院,便是他的第一步。
赵域拧紧了眉,没有作声。
可是心头却倏然一紧。
早有传言谢无咎要变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赵监丞。”谢无咎那双淬了冰的眸子,自上而下打量着他:“听说这月讲经堂,缺课人数比到堂的还多?”
赵域喉结滚动,官服后背已洇出深色汗渍:“殿下明鉴,学子们课业繁重,偶有......”
“偶有?”谢无咎抄起案上戒尺,戒尺重重砸在赵域肩头,惊得他差点瘫软在地。
“本王给你三次机会,初犯记过,再犯罚面壁思过,三犯……”
他的尾音拖着刀刃般的冷意,缓缓看向赵域:“便提着头来见本王。”
赵域额头冷汗直冒,他心中惶恐不已。
那些世家与赵家素有往来,其中更是有姻亲关系。
也是念着这层关系,赵域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如顾昭,他是将军府的嫡孙。
他的母亲与赵夫人是手帕交,两家也时有走动。
赵夫人更是有意要将赵域的小妹,嫁到将军府。
谢无咎突然要严查国子监,还把压力给到他身上,这不是拿他当刀使了吗?
赵域心下不满,但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恭敬的应道:“臣,遵命。”
很快,消息就传遍了国子监。
毫不意外的,所有学子全都如同被一记闷雷砸中。
等到缓过来后,全都痛恶的低声咒骂:“我镇南侯满门忠烈,才换得这爵位,如今却要变着法的让我们读书,有没有搞错我可是武将后人,上战场的进候难道要我拿本书把敌人砸死?”
镇南侯府的公子声音一落,便引来一阵哄笑。
众人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也纷纷附和:“就是啊,明明可以直接袭爵,却还要让我们寒窗苦读,无非是想卸磨杀驴罢了。”
这话就有些大逆不道了,可因为大家都是同窗全都对谢无咎有意见,便没人吭声。
众人不满极了,全都咬着牙戾气很重的模样。
就在这时,有人看到陆司业走了过来,急忙朝他们打了个手势:“陆司业来了,快坐好。”
学子们全都规矩的坐好,陆司业进来后眼睛在场内巡视了一圈儿。
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想必诸位已经收到了消息,从今日起所有学子都不得离开书院半步,月考不合格者,一律逐出书院,永不再用。”
堂内无人说话,大家全都阴沉着脸。
命令已经下发就算闹,也没有更改的可能。
陆司业知道他们心里有气,把话带到飘飘然走了。
本以为有谢无咎在,能震得住这些二世祖们。
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发生了状况。
偏有几个不信邪的顶风作案,竟然翻墙头要回家告状,被巡查的人抓了个正着。
其中,就有白天大言不惭的镇南侯府的公子,周野。
和另外两个家世家公子,一个没来及翻墙看到有人过来跑了。
另一个还在墙头上,被拽了下来。
最后抓着的就只有周野和刑部尚书的嫡子,张知洞。
两个刺头青被抓住,还叫嚣着要到皇上面前告御状。
谢无咎连面儿都没有露,直接把两人从书院除名,连夜打包好送了回去。
这一举动,震慑的剩下学子瑟瑟发抖,再也无人敢生出异心叫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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