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予安走后没多久,姜云舟一个激灵从昏迷中惊醒。
浑浊的粪水没到他胸口,黏腻的质感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呕,呕……”恶臭让姜云舟剧烈的呕吐起来。
借着茅坑上方透下的微光,他看清了所处的环境,姜云舟惊恐的大叫起来:“来人,来人啊……”
他在相府养尊处优,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
就连市井那种地方都没有去过,哪里忍受得了这样的环境。
四周满是粪水,把他昂贵的衣衫都浸透了。
喊了许久不见有人过来,姜云舟手脚并用地扒着坑壁往上爬。
指甲缝里全是污秽,可砖面上覆着滑腻的苔藓,每次刚撑起半个身子就又狠狠摔回粪水中。
不知挣扎了多少回,掌心磨出了血泡,膝盖也磕得青紫,嗓子更是嘶哑的发不出声音。
姜云舟绝望的跌坐在茅坑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姜予安,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啊,谁在里面?”头顶上方突然有人发出声音。
姜云舟仰头望去,只见一个学子正在惊恐的看着他。
待看清里面的人后,对方发出惊呼:“啊,真的是人。”
姜云舟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朝着对方艰难的伸出手:“师兄,救命。”
那人却嫌弃的捂住了鼻子,后退两步:“好臭。”
“不要走,救我,救我啊……”姜云舟绝望的大哭,眼泪鼻涕横流,哪里还有清贵公子的模样。
“你等下我去叫人。”那人丢下一句话,便急匆匆的走了。
姜云舟等啊等,终于等到上头有了动静。
然而,下一秒他就听到无数嘲笑的声音:“谁,谁掉进茅坑里了?”
“别挤别挤,让我先进去看看。”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掉进茅坑里,真是笑死我了。”
姜云舟只觉得遍体生寒,那人不仅叫了人来,而且还叫了一群人。
头顶的石板被人翘掉,大片阳光涌入,无数颗脑袋挤了过来,齐齐的发出哇的声音。
然后,便是一片爆笑。
姜云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好在众人也不是完全没有良心,笑过之后,便甩了根绳子把他拉上来了。
姜云舟爬上来后,那些人顿时离他八丈远。
他一路哭一路呕的去洗漱,所有人都知道了,有个叫姜云舟的学子掉进了茅厕。
姜玉婉听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惊呆了:“二哥掉进了茅厕?”
她下意识的看向姜予安,后者却老神在在,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看我做什么?”
“姐姐,你跟我说实话,这事是不是你做的?”姜玉婉几乎不带脑子的,就上前质问。
啪,姜予安把书合上,眼神锐利的逼视她:“污蔑人是要证据的,你无凭无据就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让夫子把你赶出去。”
姜玉婉面色一白,眼里噙着一层泪花,却也不敢跟姜予安硬刚:“可是,二哥刚跟你发生争执,他就掉进了茅坑,这不是太巧合了吗?”
她料定就是姜予安所为,可手里却没有证据。
“说不定是他眼瞎,自己掉进去了呢。”姜予安乐开了花,对着姜玉婉又道:“这好好的路他不走,你说他怎么就掉进茅坑里呢,会不会是坏事做多了,老天有眼让他遭了报应呢?”
明明她说的是姜云舟,可姜玉婉却总感觉她在影射自己。
她看着姜予安,感觉脊背发寒。
现在的她就跟个疯狗一样,见谁咬谁。
“我,我不跟你说了,我去看看二哥。”姜玉婉吓的后退几步,逃也似的离开了雅舍。
姜予安冷笑一声:“有种别跑啊。”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还不及她受的苦难万分之一呢。
以后,他们有的受。
姜玉婉出了雅舍,才感觉身上一轻。
姜予安实在太可怕了,那样子好似只要靠近,就会被她咬上一口。
她愤愤不平的低语咒骂:“真是个疯子。”
前方传来嘈杂的声音,抬眼望去竟是洗漱完毕的姜云舟,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二哥。”姜玉婉上前几步,刚刚靠近便有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的掩住口鼻,后退几步。
那股味道让她几欲作呕。
姜云舟的眼里满是失望,可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他要去找姜予安算账。
他如一阵风般朝着雅舍走去,姜玉婉回过神后,也急忙跟了上去:“二哥,等等我, 你千万不要冲动行事,姐姐她是无心的……”
姜云舟到了雅舍后,抬脚就把门踢开了。
砰的一声巨响,门晃了晃便倒在了地上。
他浑身冒火,却看到里面的情景后,顿时气势全无。
只见屋内祭酒和陆司业,全都在。
而姜予安正拿着银针,在给祭酒针灸。
两人愕然的看着姜云舟,随即祭酒就大怒起来:“姜云舟,你想干什么?”
有风吹过,恶臭飘进屋内。
陆司业耸动了一下鼻子,面露嫌弃之色:“什么味儿?”
有人嘴快的道:“司业,是姜云舟掉进了茅坑……”
陆司业惊悚的看着姜云舟:“好端端的,你跑茅坑里干什么?”
“就算掉进茅坑,你也不能拿门撒气。”祭酒气的额头青筋直跳:“修门的银钱,由你相府出。”
姜云舟面色通红,脸上满是委屈和戾气。
他噗通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道:“求祭酒和司业为我主持公道,姜予安这个卑鄙小人,是她打晕了弟子还把我扔进茅坑里,她这般恶劣的品性,绝不能任其留在国子监。”
“祭酒大人,二哥和姐姐只是起了口舌之争,就算二哥有什么错处,毕竟也是兄长呀……”姜玉婉上前为姜云舟说话,恨不得让姜予安立马滚出书院。
祭酒的眼神落在姜予安身上,然后又看了看姜云舟,问道:“你有证据吗?”
“我……”姜云舟瞬间哑言,他低垂下头摇了摇:“学生虽然没有证据,但这事除了姜予安没有别人,一定是她……”
“捉贼捉脏,没有证据你就是诬陷。”
姜予安噗通跪倒在地,对着祭酒拱了拱手一脸委屈的道:“求先生为学生做主,自从姜云舟来到书院后对我百般刁难,竟还想动手打学生,学堂里的师兄弟,皆可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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