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榴弹,准备投掷!”
“准许!”
等待了片刻,但敌人似乎并未发起进攻。
看来敌方部队要么转向了另一侧,要么选择优先固守战壕而非进攻。
格雷前辈等人抓住机会,猛地投出了手榴弹。
“—————!?”
“命中了!”
那支压制部队几乎全被手榴弹炸得粉碎。
看来敌人在占据据点后并未移动。
“干得漂亮,格雷前辈。”
“我们清楚友军据点的位置。和敌人不同,即使视野受限,也能用手榴弹精准轰炸。”
敌人不可能熟悉初次进入的战壕结构。
但我们早已掌握两侧防御据点的分布。
若敌人只顾固守地形而不移动,就会成为投向据点的绝佳活靶。
“嘎哈哈哈!那帮家伙开始逃了,瞄准后背射击!”
看来是被这边的轰炸吓到了,敌军部队慌忙爬出战壕开始撤退。
然而加尔巴克排长却兴奋地朝着那些背影连连开枪。
就是这样,若只有一支部队贸然突前压制战壕,就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战争中部队孤军深入,就意味着死亡。
鲁莽的冒进堪称战场上最愚蠢的行为。
“都怪他们不自量力地强攻!”
所以攻打战壕的正道,应该是在友军支援下,多支部队协同压制战壕。
这样才能以最小代价夺取据点。
可是......
“但偏偏有人用那种乱来打法还总能赢呢......”
“怎么格雷,你有意见?”
“岂敢!队长!”
此刻就站在我身旁的疯子加尔巴克排长,每次都是先占领据点再沿着战壕挨个屠杀。
直到今天作为防守方,我才真正体会到自己的上级有多可怕。
那种怎么射击都会被斩开突进、用鲜血染红整条战壕的突击兵,简直恐怖到极点。
“长官!敌军又攻上来了!”
“嗯?又来送死?”
“规模比刚才更大了!”
本以为今天的工作就此结束,谁知敌人的攻势再度袭来。
究竟是从哪里冒出这么多敌人的?
“哼,来多少次我都让你们有来无回!”
加尔巴克排长笑着说完,再次举起了枪。
但从敌我兵力来看,我方形势相当不妙。
“右侧据点再次失守!”
“你们专心对付正面敌人!右翼交给马勒乌他们就行!”
战壕外此起彼伏地传来敌人垂死的哀嚎。
我因为没敢探头所以看不见,但战壕上方想必已化作人间地狱。
可为何敌人宁可付出如此惨重的牺牲,也要前赴后继?
“加巴克队长,大事不好!左侧据点也被敌军渗透!再这样下去会遭夹击!”
“你说啥?萨巴特佬和这群杂碎都他妈的是饭桶!!”
艾伦前辈难得发出了慌张的声音,看来左边的据点也岌岌可危了。
若两侧据点接连沦陷,局势将万分危急。
若不立即撤退,我们将被迫陷入极其不利的苦战。
因为届时会被敌军形成包围之势。
“够了,我亲自出马。我去支援左翼据点,图里你务必紧跟在我身后!”
“明白!”
“其余人给我死守正面攻势!在我回来之前,绝对不许失守!”
看来事态终于超出了容忍限度,加尔巴克排长拔刀跃出战壕。
“————!!?”
“聒噪,受死吧!!”
面对突然杀出的加尔巴克,困惑的敌兵瞬间被斩成碎片。
紧接着加尔巴克小队长以惊人速度向左翼据点疾驰而去。
“杀啊啊啊!!”
加尔巴克排长咆哮着将敌兵屠戮殆尽。
我听海尔医疗参谋长说过,加尔巴克排长有个外号,名叫【赤色彗星】。
我此刻心中就在想,他可真不愧是号称【赤色彗星】的男人,
......果然拔剑之后的加尔巴克小队长更强了呢。
“......喂,艾伦前辈!”
“我知道!”
就在这一刻,余光瞥见正面的敌人投来了手榴弹。
我立刻架起【盾牌】,但艾伦前辈也迅速反应,
“风炮!”
艾伦前辈用风魔法将手榴弹吹飞了。
原来如此,之前说的用魔法防空就是指这个啊。
“还没完呢,继续上啊!”
“这群家伙不怕死吗!?”
“————!!”
然而,由于艾伦前辈的枪击中断,战线出现了破绽。
不知不觉间,敌兵已逼近到我的眼前。
对方从正上方投来面无表情的冰冷杀意,我不由得踉跄后退。
“你发什么呆!纳利多目,开枪啊!”
“.......”
“别愣着!快迎击!”
敌兵径直朝着纳利多目二等兵———那个不久前袭击过我的新兵扑去。
明明他在不需要瞄准,直接扣动扳机就必中的距离,但他却一动不动。
“纳利多目———”
不久,敌人一脚踹在了纳利多目的脸上,将他踹飞,突入了战壕之中。
即便被踹飞,他也依然纹丝不动。
这时我才终于明白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纳利多目二等兵的额头开了一个通风孔。
不知何时,他早已经被枪杀了。
“杀——杀———杀——啊!!!!”
冲进战壕的士兵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性。
他双手持着血淋淋的长剑,瞬间就朝威尔迪军士长劈砍而来。
“噫呀!?”
威尔迪军士长慌忙举枪瞄准,但那男人的剑光更快一闪。
只见威尔迪军士长的手臂被斩飞,凌空旋转。
紧接着敌人另一把剑直取威尔迪的咽喉时———
“军士长你快趴下!”
“———!?”
艾伦前辈的掩护射击迫使敌兵后仰闪避,总算化险为夷。
敌兵当即与军士长拉开距离,一个纵跃逼近到我身旁。
伴着飞扬的尘土,那名『剑士』滑行着在我眼前着陆了。
......什么?!
“图里,快逃——!!!”
紧接着,“敌人”的双眼直直锁定了我。
距离仅有一米左右。
完全处于被斩击的范围内呢。
“@@%&%—————......!”
敌人的语言完全无法理解,根本听不懂,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但唯有一点能够传达。
那就是———
“—————去死吧!!”
敌人眼中翻涌的、近乎溢出的杀意与怨念。
此刻,小队中没有任何人处于能救我的位置。
我是一名十五岁的少女。
甚至可能因为外表比实际年龄更显稚嫩。
即便如此,那名敌兵却没有丝毫犹豫。
他连对孩童兵都展露着明确的杀意。
“———去死!”
“啊!”
那剑士高举手中的剑,如劈砍般朝我着的头顶猛挥而下。
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被萨尔萨·莎莎救回的这条性命,就要这样毫无意义地白白浪费了。
我绝不允许。
为了自己,也为了他。
“【盾】”
当时的动作,恐怕近乎于无意识吧。
瞬间架起的这面盾牌,比起加尔巴克小队长所教的姿态要尖锐得多。
如同锋利枪尖般的等腰三角形【盾】。
当我将其正对敌人突刺而出时———
“—————!?”
他那挥落的剑刃顺着盾面滑开,被完美地卸去了力道。
正如加尔巴克小队长教导的那样,不去硬接敌人的攻击而是选择弹开。
看来我自己也完美实践了这项技巧呢。
在极近距离避过致命一击后,能明显感受到敌方剑士的动摇。
“.......去死吧!”
有人抓住了那一瞬间的破绽,毫不犹豫地冲了上来。
“去死去死去死!!你这混蛋、畜生、冷血动物!吸人血肉的渣滓!”
是那个嘴臭的新兵———罗德里。
“——&@&%@!!"
“怎么样,痛苦吗!活该,这就是你们肆意杀人的报应!啊哈哈哈!”
他从背后扑向敌兵,直接割开了对方的咽喉。
温热的血沫溅落在我的脸上。
“啊哈哈哈!”
.....此刻的罗德利,与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的印象判若两人。
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丝线断裂了———给人这样的感觉。
“啊哈、啊哈、啊哈!!”
他癫狂大笑着,将配发的军用匕首一次又一次捅进敌人的面部。
与其说是可靠,不如说只是令人毛骨悚然。
“喂、冷静点罗德里!杀完就赶紧回正面迎敌!”
“......哈?切,明白。”
然而,当格雷前辈向他搭话时,他又突然恢复了原先的精神状态。
接着又若无其事地躲回到战壕,重新开始迎击。
他刚才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恶,要是让他受尽折磨再杀掉就好了,失策了。”
罗德里当时那句低声的嘀咕,还异常鲜明地残留在我的耳畔,萦绕在我的脑海里。
这虽然有点瘆人,甚至是毛骨悚然,但毕竟是他救了我的命。
等事情结束后,得好好向他道谢才行。
满身鲜血跌坐在地的我,当时就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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