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祭坛在血池中沉浮，萧砚赤足踏在凝结着冰霜的青铜板上。她的脚趾刚触及表面，便有细密的裂纹顺着脚背蔓延，仿佛有千万根银针刺入骨髓。池中翻涌的猩红液体泛着硫磺气息，蒸腾的热浪将她额前的碎发凝成冰晶，又瞬间融化成血珠滚落。
墨千殇的银丝缠上她脚踝时，萧砚闻到了熟悉的沉水香——那是母亲宁氏生前最爱的熏香。记忆突然不受控地闪回：五岁生辰那夜，母亲将她浸入药池，池水里漂浮着星形花瓣，每片花瓣都嵌着半截婴儿指甲。"忍着些，待会就不疼了。"母亲的手掌按在她后颈，可萧砚分明看见她袖口滑落的银针泛着幽蓝。
"你果然能唤醒它。"墨千殇的声音像生锈的铁器摩擦，他胸腔裂开的伤口涌出荧蓝血液。萧砚看见那些液体滴落在祭坛上，竟凝成半透明的蝉翼状晶体，每根脉络都清晰可见心脏跳动的频率。
逆鳞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剑柄螭纹渗出的血珠在空中凝结成凤凰虚影。萧砚的虎口被剑柄硌出血痕，她这才发现螭纹深处刻着细若蚊蝇的西夏文——【饮敌血者，不可见日月】。
"当年你母亲剜走半颗龙心镇压魔渊。"拓跋烈突然扯开狼裘，心口狰狞的伤疤形如展翅恶鬼。他指尖缠绕的玄铁狼牙迸发出刺目紫光，萧砚的瞳孔骤然收缩：那狼牙内侧刻着的螭纹，与她怀中玉珏的缺口完全吻合。
血池突然沸腾，蒸腾的雾气在萧砚眼前凝成无数个重叠的画面：七岁的她蜷缩在药王谷石棺里，手腕被银丝吊在房梁上滴血；十二岁的赵承泽跪在乱葬岗，将染血的玉珏埋进刻着"宁"字的坟冢；而戴十二旒冕的墨千殇正将婴儿时期的她浸入沸腾的药池，池底沉着十二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轮回开始了。"镜面碎裂的脆响刺破幻象，萧砚的后背重重撞上冰棺。宁昭的睫毛突然颤动，女尸干裂的嘴唇间溢出黑雾，凝结成带刺的藤蔓缠住萧砚脖颈。她闻到藤蔓上传来的苦杏仁味，与十五年前母亲暴毙那夜，她藏在袖中的毒囊气息如出一辙。
赵承泽的剑锋划破藤蔓时，溅起的黑血在半空凝成凤凰图腾。萧砚看见他的瞳孔在月光下泛着鎏金色，与逆鳞剑上浮现的龙纹产生共鸣："你以为我一直在骗你？"他扯开衣襟，胸口狰狞的疤痕形如被利爪撕裂的凤羽，"传国玉玺的铸造模具，此刻就在拓跋烈的狼牙上！"
拓跋烈的狼骑兵调转枪头时，玄铁狼牙射出的银光在空中织成巨网。萧砚挥剑斩断的瞬间，每根银丝末端都系着半枚螭纹玉珏——那些玉珏的切割面倒映出不同时空的片段：七岁的她在药王谷试药，碗中漂浮的尸脑如珍珠；十二岁的赵承泽在乱葬岗埋玉珏，铁锹铲断的枯骨上缠着螭纹金链；而戴十二旒冕的墨千殇抱着婴儿时期的她喂血，碗沿沾着的血渍正与她掌心血珠形状相同。
地面塌陷时卷起的腥风裹挟着冰碴，萧砚坠入镜面深渊的刹那，数百面铜镜同时映出她苍白的脸。最近的三面镜子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她脸颊划出血痕——那些伤口的位置，竟与宁昭冰棺上的抓痕完全一致。
"别信他们！"宁昭的笔迹在虚空扭曲成墨千殇的符咒，萧砚看见镜中人的指尖正在渗血。她伸手触碰镜面，掌心立刻被灼出焦黑痕迹，灰烬中浮现出父亲书房暗格里的《凤血录》残页：【双生子者，承高祖斩白蛇之血，负武帝焚书坑儒之咒】。
镜宫突然翻转，萧砚跌坐在满地碎镜中。每片镜面都映出不同时空的片段：七岁的她在药王谷试药，药碗底部刻着"宁昭"二字；十二岁的赵承泽在乱葬岗埋玉珏，铁锹铲出的玉珏上缠着母亲遗留的螭纹红绳；而戴十二旒冕的墨千殇抱着婴儿时期的她喂血，碗中映出的却是拓跋烈年轻时的脸。
"该醒了。"赵承泽割开手腕的血滴在她眼睑，温热的液体混合着金粉刺痛感。萧砚看见他的龙鳞胎记正在发光，与逆鳞剑上的龙纹形成完整星图："用我的龙族血脉冻结你的凤凰涅槃！"
逆鳞剑脱手插入祭坛的瞬间，时空裂痕在萧砚眼前炸开。她看见无数个自己站在不同时空的祭坛上，脚下踩着的心脏有的刻着"宁昭"，有的刻着"萧砚"。当第十三面镜子破碎时，她终于看清镜中人的真面目——那个本该死去的宁昭，正用染血指尖在虚空书写：【看第三块地砖下的狼头金佛】
当萧砚第十一次握住逆鳞剑时，剑柄螭纹渗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凤凰。她看见幻象中的自己站在祭坛顶端，脚下踩着十二具冰棺——每具冰棺里都封存着历代镇国公嫡女的心脏，最末那具冰棺的铭牌上，赫然刻着"赵承泽之姐"。
"该醒了。"赵承泽的龙鳞胎记正在渗血，他的瞳孔分裂成双瞳，金色的竖瞳倒映出萧砚背后的真相：初代镇国公斩杀的恶龙，此刻正盘踞在拓跋烈胸口的伤疤里。那恶龙的眼珠是两颗西夏狼王印，与萧砚怀中的玉珏缺口严丝合缝。
萧砚的指尖触到逆鳞剑的刹那，剑身浮现出母亲的手迹。那些被篡改的记忆如毒蛇钻入脑海：先帝暴毙当夜，墨千殇用傀儡丝操控十二名大臣，在诏书上盖下凤血印玺。她看见母亲宁氏在诏书上按下手印时，指甲缝里还沾着拓跋烈幼年时抓破她脸颊的血痂。
"看看你父亲书房暗格里的《凤血录》......"宁昭的遗言在虚空回响。萧砚突然呕出带着金丝的黑血，血珠在空中凝成西夏文字：【双生子者，承高祖斩白蛇之血，负武帝焚书坑儒之咒】。她看见自己的血滴在祭坛上，竟溶解了青铜鼎底部的封印咒文。
当逆鳞剑插入祭坛核心时，整座时空开始崩塌。萧砚在最后时刻看清玉玺缺失的最后一块——那分明是拓跋烈狼牙上镶嵌的西夏狼王印，印泥中混合着的，正是她幼年时被母亲喂下的尸脑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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