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铭琦盯着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投诉单，指节捏得发白。系统里接连取消的订单闪烁着刺眼的红光，老客户王阿姨的电话又一次响起，听筒里传来尖锐的质问：“小莫，你们到底还能不能干？上次擦玻璃连清洁液都没带！”
黎帅踹开休息室的门时，莫铭琦正对着冷掉的盒饭发呆。“琦哥，柳龙那孙子在群里发消息，说我们事业部要黄。” 年轻人的脸上带着愤懑，“要不咱们也去找找其他供应商？”
“来不及了。” 莫铭琦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塑料饭盒在震动中发出咔嗒声，“扫街。一家家谈，今天必须拿下新客户。”
烈日下的北城街道，柏油路面蒸腾着热气。莫铭琦和黎帅挨家挨户敲开商铺的门，汗水湿透了衬衫。直到傍晚，他们才在一家大排档坐下，疲惫地揉着发酸的双腿。
这时，一个穿亚麻衬衫的男人在邻桌坐下 —— 正是公益组织的负责人毕无怡。莫铭琦想起柳龙说过 “北城做家政的，背后没靠山根本站不稳”，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孤注一掷的冲动。
毕无怡摇晃着举起酒杯：“小莫，你们做家政的，给公益组织打扫房子怎么收费？”
莫铭琦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报出成本价，毕无怡却抢先说道：“我知道你们不容易，这单按市场价结算。但我有个条件 —— 得用心做，那些老人和孩子的屋子，可经不起糊弄。”
黎帅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喜。莫铭琦愣了一瞬，随即举杯：“您放心，我们一定把活儿干漂亮！” 毕无怡的笑声混着烤串的油烟在空气中炸开，他重重拍着莫铭琦的肩膀：“痛快！就冲你这份实在，明天签合同！”
三箱啤酒下肚，毕无怡歪在转椅上酣睡，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像面投降的白旗。黎帅蹲在路边吐得昏天黑地，莫铭琦捏着空啤酒罐，胃里翻涌的酒精灼烧着喉咙。每月 120 套房子的订单，像棵救命稻草，攥得他手心发烫。
然而乐极生悲，当毕无怡被推进抢救室时，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刺痛着莫铭琦的神经。
接到电话时，梅雨婷正在办公室批改文件，钢笔尖在纸上划出长长的墨痕。“毕先生胃穿孔，正在急救！”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握着手机的手瞬间收紧，昂贵的钢笔 “啪嗒” 掉在地上，墨水在文件上晕开深色的污渍。她猛地站起身，红色裙摆扫过桌面，打翻的咖啡在波斯地毯上洇出褐色的痕迹。
电梯下行时，梅雨婷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今早出门前，毕无怡还笑着说晚上要带她去吃新开的日料店。此刻急救室的红灯刺得她眼眶生疼，脑海里不断闪过各种可怕的画面。当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闯入走廊，目光立刻锁定在莫铭琦身上，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场。
“莫铭琦！” 她径直冲到莫铭琦面前，指尖几乎戳到他鼻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我把整个事业部交给你，就是让你用酒精灌垮我老公的？”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打理的卷发有些凌乱，眼神里满是愤怒与担忧，“他平时滴酒不沾，你们到底灌了多少？”
陆嵩和凌峰像两只受惊的鹌鹑，紧紧贴在墙边，大气都不敢出。凌峰偷偷瞥了眼莫铭琦，又迅速低下头，脚尖不安地蹭着地面。陆嵩的喉结上下滚动，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生怕下一秒怒火就烧到自己身上。
“梅总，我们...” 莫铭琦刚开口，就被梅雨婷打断。
“闭嘴！” 她气得浑身发抖，红色裙摆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晃动，“为了拿订单不择手段？你知不知道他有胃溃疡？！” 她的声音在走廊回荡，引来其他病房的人纷纷侧目。
柳龙不知何时也出现在走廊，躲在人群后，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笑，眼神里满是得意。贾奕珍抱着保温桶从电梯里出来，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场面，愣在原地。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梅总，医生送姐夫回病房了...”
梅雨婷这才收回手，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转身时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清脆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是敲在莫铭琦心上。
深夜的医院走廊，月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莫铭琦靠着墙根坐下，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十七个未接来电，全是关于第一代原型机 “小星同学” 的。那个曾被寄予厚望、承载着团队无数心血的智能家政系统，此刻正躺在仓库角落积灰。
“在想什么？” 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毕无怡穿着病号服，扶着输液架站在门口。莫铭琦慌忙起身，却被对方按住肩膀：“别紧张，陪我走走？”
两人沿着走廊慢慢踱步。毕无怡望着窗外的夜色，突然轻笑出声：“小莫，你知道我为什么把单子给你们吗？” 他顿了顿，“梅雨婷总说我太心软，做公益还讲究人情。但那天在大排档，我看你们跑了一整天都没谈成客户...” 他咳嗽两声，“年轻人为了生计拼命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莫铭琦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毕无怡继续说道：“柳龙他们断货的事，我听说了。供应商里有几个是梅婷的亲戚，他们觉得第三事业部抢了风头。” 他拍了拍莫铭琦的后背，“不过你放心，合同不会作废。把公益项目做好，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可是...” 莫铭琦犹豫着，“您住院的事...”
“意外而已。” 毕无怡摆摆手，“年轻人，别被这点挫折打败。我听说你在研发智能家政系统？” 见莫铭琦惊讶地点头，他露出赞许的目光，“这才是未来。等我出院，咱们好好聊聊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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