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着眼前这幕,心中惊骇难以言喻。罗景璋的父亲,这位失踪十年的老刑警,竟以如此诡异之姿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甩出五帝钱,企图打断他的咒语,却只是令空气荡起一圈圈涟漪。
“青牛,快用你爷爷教你的法子!”司徒月在一旁急呼。我猛地回神,摸出怀中的《麻衣相术》,按照记忆中的咒语,舌尖轻点,将混着唾沫的血水弹出,形成一道血网,将老萨满困住。
血网触及老萨满的瞬间,他身体一震,脸上的肉瘤仿佛被灼烧般冒烟,发出嘶嘶声。罗景璋趁机冲上前,试图制住自己的父亲,但老人的力气大得惊人,反手一拳将他击倒在地。
“赵骏,帮我!”我高呼一声,赵骏立刻会意,掏出墨斗线,与我一起将老萨满团团围住。墨斗线的每一弹都伴随着一阵黑烟,老萨满脸上的面具终于承受不住,四分五裂。
露出真容的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清明,随即又被混沌取代。我趁机念动咒语,将手中的铜钱狠狠嵌入他脚下的八卦图中,一阵地动山摇后,老萨满的身体逐渐瘫软。
“他……他是被控制的。”罗景璋喘息着,看着我,“这背后,还有其他人。”
我点点头,环顾四周,七具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彩带断裂,银针散落。这一切的源头,终于浮出水面。
“凶手,是你,莫怀山。”我指向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老者,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恢复平静,“你利用萨满教义,操控村民,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儿子,只为达成你的野心。”
莫怀山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凄厉:“你们懂什么?这是为了莫家,为了先祖的荣耀!”
我冷笑:“荣耀?以牺牲为代价的荣耀,不过就是一场笑话而已。”
话音未落,一阵枪声响起,莫怀山应声倒地。罗景璋收枪,眼中满是决绝:“他,以及所有参与此事的人,都将受到法律的制裁。”
祠堂檐角的风铃叮当作响,我捏着一张泛黄纸符的手微微发颤。朱砂绘就的镇魂符在月色下泛起幽光,符脚逆写的"莫"字扭曲如蛇,恍惚间竟似在纸上游动。
"这是……血祭锁魂符。"司徒月突然按住我手腕,"别用肉眼看符纹!"
话音未落,符纸上的朱砂突然迸裂。浓稠黑雾从裂缝中涌出,凝成三寸长的鬼面蜈蚣直扑面门。我急退半步甩出五帝钱,铜钱却径直穿过虚影砸在青砖上。
"小心怨气化形!"赵骏的墨斗线堪堪擦过我耳际,金线没入黑雾的刹那,祠堂里骤然响起婴儿啼哭。瓦当簌簌震动,十七盏长明灯同时爆出青焰。
暗红色液体顺着梁柱蜿蜒流淌,在青砖地上汇成诡异的卦象。司徒月掏出罗盘,磁针发疯般旋转:"坎位生门被锁,这是要把我们困在怨气阵里!"
我突然注意到供桌上的族谱无风自动,密密麻麻的姓名中,"莫怀山"三个字正在渗出血珠。当血珠滴落第七滴时,祠堂深处传来铁链拖曳的声响。
"谁在那里!"罗景璋举枪对准黑暗。月光斜照在褪色的祖宗画像上,莫家先祖的双眼不知何时变成了两个圓滚滚的血窟窿。
我攥着一枚裂开的铜钱倒退三步,祠堂地砖上蜿蜒的血线突然活过来似的,顺着砖缝游向老萨满的尸身。司徒月突然按住我肩膀:"别碰那些血!这是‘活人桩’的引魂血——有人要借尸还魂!"
话音未落,莫怀山干瘪的尸体突然剧烈抽搐。他脖颈处的伤口涌出黑色蛆虫,那些蛆虫落地即燃,青绿色火苗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婴孩掌印。赵骏的墨斗线刚甩出去就被无形力量弹开,罗盘指针疯狂旋转着指向祠堂房梁。
"青牛,看顶上!"罗景璋突然厉喝。我抬头刹那,十七盏长明灯的灯油倾泻而下,却在半空凝成一面青铜镜。镜中倒映的并非我们四人,而是七个身着彩衣的童男童女,他们手腕都系着断裂的彩带。
我猛然想起爷爷笔记里提过的"七星借命阵",抄起供桌上的香炉砸向铜镜。香灰弥漫间,镜面裂纹中渗出浓稠黑血,莫怀山的尸体突然直挺挺立起,腹腔传出老萨满的声音:"吊客归位,七煞已成......"
"破!"我将染血的《麻衣相术》拍在尸体天灵盖,书页无风自动停在第49页。泛黄纸页上浮现出朱砂绘就的阵图——正是祠堂地面的血线走向。司徒月眼疾手快掷出七枚桃木钉,钉入阵眼瞬间,整座祠堂的地面开始塌陷。
地底露出森森白骨垒成的祭坛,正中端坐着穿中山装的干尸。罗景璋的手电光照亮干尸胸前的警号,他声音发抖:"爸......"那具三十年前就该火化的遗体右手紧攥着半张染血的工作证,上面赫然印着莫怀山年轻时候的照片。
我攥着《麻衣相术》的手青筋暴起,书页上的朱砂阵图突然腾起三尺青焰。莫怀山布满尸斑的脸在火光中扭曲,他腹腔里老萨满的尖笑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野兽般的嘶吼。
"三十年前你弟弟替你去死,现在也该还债了!"我将铜钱按在干尸眉心。铜钱上篆刻的"永乐通宝"四字骤然发烫,莫怀山右半张脸突然浮现出年轻警员的五官——正是照片里二十岁的莫怀川。
司徒月的桃木钉精准刺入祭坛七处骨缝,白骨祭坛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赵骏甩出墨斗线缠住莫怀山的脖子,金线勒入腐肉的瞬间,整座祠堂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铜铃声。
"是引魂铃!"罗景璋突然指着祠堂横梁。七盏青铜灯从梁上坠落,灯油泼洒间竟在空中凝成莫怀川的虚影。那虚影伸手抓住莫怀山的天灵盖,兄弟二人的魂魄在磷火中撕扯成一团。
我趁机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麻衣相术》第49页。泛黄纸页上的七星阵图突然立体浮现,将纠缠的魂魄吸入阵眼。莫怀山的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风化,最终只剩警服包裹的人形灰烬。
此时灰烬中,一张工作证映入我眼帘。
"1955年9月1日...…什么?三十年前?”我掐指算了一下,那日正好是旧历中元节。莫非?这里面有什么玄机?我蹲下身子查看灰烬中残存的工作证,证件背面用血写着这个日期。这时罗景璋突然开始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黑血里竟混着细小的白色骨渣。
"当年失踪的不仅是老罗队长。"我扯开干尸左袖,小臂内侧的暗红色胎记与莫怀山如出一辙,"这是双生换命术,莫怀山用亲弟弟当替死鬼,自己则伪装成族长活了三十年。"罗景璋闻言后突然一惊。
月色如水,洒在莫家屯的青石板上,显得格外清冷。我站在村口,望着那座古老的祠堂,心中五味杂陈。莫怀山虽然伏法,但那份隐藏在深处的黑暗,似乎并未完全消散。
离开祠堂后不久。
“青牛哥,你看那是什么?”赵骏突然指着祠堂方向,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祠堂的屋檐下,挂着一串风铃,随风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在那串风铃之下,似乎隐藏着一张泛黄的纸符,上面用朱砂写着几个扭曲的字符,隐约间,我仿佛听到了低语,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呼唤……
我知道,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似乎又要有一场风暴来临……
三日后的暴雨夜,我们重返莫家屯取证。路过锁龙井时,赵骏的罗盘突然爆裂。深井中传来铁链挣动的巨响,混着雨声竟像极了那夜镜中的童谣。司徒月蹲在井边捡起半枚银锁片,背面刻着陌生的生辰八字——正是我们结案报告中"意外溺亡"的第一个受害人。
井底忽然浮上来个泡胀的帆布包,拉链缝里渗出暗红色絮状物。当罗景璋用警棍挑开时,数十张泛黄的老照片顺着污水涌出,且每张背面都用朱砂写着同一个日期——1955年9月1日。
子时正,我们站在锁龙井边。法医正打捞一个泡胀的帆布包,井底铁链的震动却突然加剧。
"等等!"我抓住法医的胳膊。月光斜照进井口,浑浊水面浮出张女人惨白的脸——那分明是三天前结案报告中"意外猝死"的莫家屯会计。
司徒月突然闷哼一声,她掌心的罗盘裂纹中渗出黑水,指针直指我怀中古籍。我翻开《麻衣相术》,发现第50页夹着张泛黄的丝绸残片,帛上绣着三条首尾相衔的黑龙。
井底传来铁链断裂的巨响,赵骏的惊呼声被翻涌的井水吞没。在污水漫过视线的刹那,我瞥见残破帆布包里露出半截青铜铃铛——铃舌上挂着的,正是罗景璋父亲警服的第二颗纽扣。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