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双生劫

护城河倒卷成通天水幕时,卖炊饼的老王头正用新生的鱼尾拍打青石板。他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青铜光泽,咽喉裂开的鳃缝中挤出不成调的云泽古谣。整座天墉城的飞禽走兽都在朝水幕跪拜,檐角铜铃无风自鸣如招魂曲。

幕白云的靴底碾过满地妖化的珍珠——这些从女子泪腺滚落的鲛人泪,正将街面蚀出蜂窝状的孔洞。他耳后新生的堕神纹在发烫,这让他能听见水幕深处传来的锁链声,那是三百年前自己亲手扣在凝霜踝间的玄铁镣铐。

钦天监地库的青铜门被九尾妖火熔成铁水。幕白云踏着星图残片走向最深处的浑天仪,仪轨上凝结的冰霜正显现出当朝皇帝寝宫的景象:真龙榻上,天子胸口蔓延的云泽图腾已爬满脖颈,而他的枕边放着半块与凝霜玉坠同源的冰魄。

"原来陛下才是最后的云泽皇裔。"幕白云的冷笑震碎冰镜。当碎冰重新聚合时,映出的却是他自己的倒影——冕旒帝袍加身,正在往生盘上刻下血契咒文。

地库突然剧烈震颤,北垣裂开蛛网纹路。幕白云挥剑劈开墙砖,碎砾中掉出的紫檀木匣竟与他心脏里的青铜匣形制相同。匣中羊皮卷上,三百年前的自己留下潦草血书:

「双魂不可独活,往生盘西侧第三星轨藏断缘剪,然用之则天地归墟」

水幕方向突然传来惊天巨响。幕白云冲出地库时,看见倒流的护城河在空中凝成云泽国版图,而版图缺口处,当今皇帝正身着云泽国主冕服,手持噬魂钉走向冰封的凝霜。

"陛下等这一刻很久了吧?"幕白云的青铜剑截断噬魂钉去势。剑锋相击的刹那,他看清皇帝瞳孔中重叠的双影——一个是当今天子,另一个竟是三百年前被自己斩杀的云泽国师。

凝霜的冰棺突然迸发青光,九条妖尾破冰而出。皇帝大笑着撕开人皮面具,露出与幕白云七分相似的面容:"好弟弟,当年你用我的脸当上大祭司时,可料到今日?"

记忆如毒藤刺入太阳穴。幕白云在剧痛中看见往生盘篡改的真相:三百年前真正的幕霁早已被双生兄长替换,而他不过是兄长用禁术培育的替身傀儡!

噬魂钉突然调转方向刺入幕白云肩胛。皇帝身上的云泽图腾活物般游入伤口,与他体内的堕神纹纠缠成新的符咒:"多亏你收集妖丹复活凝霜,现在该用轩辕血脉浇灌最后的接引木了。"

水幕轰然坠落,护城河水裹挟着时空乱流席卷全城。幕白云在漩涡中看见惊悚景象:无数个自己正在不同时空重复着杀戮与背叛,而每个凝霜都在妖化的尽头手持断缘剪。

"阿霁,接住!"三百年前的凝霜残影突然突破时空壁垒,将断缘剪抛入现世。幕白云凌空抓住的刹那,皇帝的心脏突然破体而出,化作血色根须扎入水幕——那根本不是心脏,而是接引木缺失的最后一段根茎!

凝霜的九尾在此时完全妖化,她眉心浮现的往生盘虚影正与幕白云手中的断缘剪共鸣。当晨光刺破水幕时,幕白云终于看清真相:所谓双生劫,不过是国师用万年布下的局,只为将云泽国运与轩辕血脉熔铸成开启归墟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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